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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壓在呂玄的身上,尋着他身上的一塊肉,就狠狠咬下去,血腥味在嘴裡蔓延開來,他的牙關緊緊扣着用力,幾乎要咬下呂玄的一塊肉。

那一刻,忘憂只有一個想法,咬死呂玄,不能讓他傷害主人!

呂玄的護衛迅速反應過來,將忘憂抬開,而呂玄仰躺在地上,已經暈過去了,眼睛緊緊閉着,氣息奄奄。

沒人管忘憂,只將他扔在一邊,沉重的木架壓在他布滿鞭痕的身體上。

護衛們抬着呂玄去看大夫了。

地下室的門打開,很快又關上,裡面只有燈燭的光。

疼,難受……

其實,以往這種傷,對於忘憂而言,都是小傷,他早就習慣了。

但是現在,他好像被主人養得嬌氣了,覺得自己真是個人了……

若是一直在臟髒的角落,未見陽光就罷了,但是見過陽光,又重新回到骯髒的角落,他還真有些難過。

主人……

主人見他不見了會難過了,會來找他嗎?

忘憂的心中帶着微弱的渴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是一個時辰,興許是一日。

地下室的門再次打開,呂玄走了進來。

有了之前的教訓,這一次,護衛們緊緊貼着呂玄,不給忘憂絲毫傷害他的機會。

“賤奴,竟敢襲主!你知道這是什麼下場嗎?”呂玄冷聲問道。

忘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只覺得那聲音近了一些,帶着滿滿的惡意:“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死掉的,我要將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讓你生不如死!”

呂玄說完,一腳踹在忘憂的腦袋上,而後才回到椅子上坐下。

忘憂被抬了起來,他的目光看向呂玄,不再是麻木不仁,而是冷漠無懼。

這眼神再次刺激了呂玄。

呂玄走近,伸出手,掐住了忘憂的脖子。

幾個護衛按着忘憂,以防他發難。

脖子被緊緊掐住。

忘憂只覺得身體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這一刻,忘憂意識到,他真的不想死。

他還在練武呢,他要做護衛保護主人呢!

他……捨不得主人!

他捨不得烏家!

主人……

混混沌沌間,他居然真的看到了主人。

他是瀕死產生幻覺了嗎?

主人,對不起,忘憂不能再繼續保護你了。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下一瞬,那種窒息感消失。

原來掐着他的人被一陣大力拉開!

主人依舊沒消失,她的眼神帶着關切,嘴張合著,彷彿在說什麼。

好一會兒,忘憂才重新聽見聲音。

這時,他才聽清主人在說什麼。

“忘憂,別怕,我來救你了。”

忘憂痴痴地看着主人,彷彿天地之間只有她一般,她的身上猶如矇著光一般。

三寶手中的刀,利落地劃開忘憂身上捆縛的繩索,她帶來的一個護衛,連忙扶住了忘憂。

呂玄已經被她帶來的人制服了。

三寶簡直快氣瘋了,看着忘憂血肉模糊的模樣,她恨不得殺了呂玄!

最終,被棠鯉攔住了。

她不想三寶的手上,沾染上這噁心的小畜生的血!

“娘,我想帶忘憂回家。”三寶靠在棠鯉的懷裡,道。

“好,回家。”棠鯉柔聲道。

棠鯉和三寶,一起帶着忘憂離去。

這地下室是在平陽侯府的一處莊園下,地處鬧市區,大隱隱於市,很難找。

棠鯉覺得帶走忘憂的很大概率是呂玄,所以便讓人着重查呂玄的蹤跡。

因此才查到這莊園。

棠鯉聽到忘憂的下落後,便立即和三寶帶着人衝進了莊園。

一路衝到了地下室。

然後看到血肉模糊的忘憂。

“娘,我們要是晚一點,忘憂就……”三寶說著,心有餘悸。

她一進來,就看到呂玄掐着忘憂的脖子。

要是晚一步……

那找到的或許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幸好。

幸好來得及時。

“娘,怎麼會有呂玄這樣的壞人呢?”三寶忍不住道。

她見過壞人,但是沒見過這麼壞的,簡直壞到了骨子裡,惡毒至極。

棠鯉摟着三寶。

世間本就如此,好人和壞人編織成的世界,人性複雜。

但是,呂玄可能壞人都夠不上。

壞人還有人性,呂玄一點人性沒有。

頂多就是一牲畜。

這小畜生撞她手上,不會有好下場。

回到侯府。

忘憂被扶着進去,在床上躺下,張大夫已經在等着了。

張大夫看着忘憂身上的傷,特別生氣。

之前,忘憂身上一身傷,就是張大夫治好的。

看着瘦弱、滿身傷痕的少年,變成健康、壯碩的小夥子,張大夫很是欣慰。

轉眼間,好好的小孩又被折磨成這樣……

他快氣死了。

“別怕,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要是疼就叫出來。”張大夫聲音很溫柔,用哄小孩的語氣道。

忘憂躺在床上,軟綿綿的床,每個人都這麼溫柔,他又回來了,回到這溫暖的地方。

他不疼,他也一點不怕。

他就覺得開心。

張大夫處理着傷口,都覺得疼,結果看着這小子居然露出一抹笑,覺得很神奇。

“這麼疼你還笑,莫不是傷着腦子了?我看看你頭上有沒有傷。”

張大夫說著,又去看忘憂的頭,這一看,還真有一個包。

“嘶。”張大夫倒抽一口冷氣,又把那把忘憂害成這樣的人罵了無數遍。

張大夫一邊絮絮叨叨的,一邊給忘憂處理傷口。

好一會兒,他才收手,站起身。

“好了,就這樣躺着,別亂動,我明天再給你換藥。”張大夫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才離開。

張大夫一走,三寶就進來了。

忘憂看着三寶,眨巴着大眼睛,幾乎有些貪婪。

他又見到主人了。

“張大夫是個話癆,是不是被他嘮叨地耳朵起繭子了?”三寶道。

這張大夫雖然比蘇大夫大一些,其實是蘇大夫的徒弟。

說起來,這位張大夫也是性情中人,和蘇大夫相識也很有戲劇性。

兩人因為一個病人起了爭端,張大夫斷定沒救,蘇大夫卻說可以救,還提出張大夫聞所未聞的方法。

張大夫覺得他胡說八道,各種嘲諷,結果,蘇大夫真把人救活了,張大夫頓時滑跪,還要拜蘇大夫為師。

雖然蘇大夫從來沒答應,但是張大夫單方面覺得蘇大夫是他的師父,時常請教。

蘇大夫在的時候,張大夫從不多話,一副乖乖崽的模樣。

想象一個都有白頭髮的人一副乖巧的模樣……

總之,三寶有些想蘇大夫了。

“蘇大夫在,張大夫就不多話了。”三寶繼續道。

忘憂搖了搖頭。

他一點不覺得張大夫的話多,他就覺得溫暖。

烏家的每一個人都很好。

“好啦,你好好休息,張大夫知道我打擾你,又要念叨我了。”三寶吐了吐舌頭,轉身要走。

“呂玄……”忘憂低聲道,他還想着呂玄說的要傷害主人的話,害怕主人受傷。

“呂玄的事我娘會處理的,你別擔心,好好休息。”三寶道,說完便轉身走了。

忘憂眨巴着眼睛,看着門關上,他將身上蓋着的輕薄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臉。

他深吸了一口氣,熟悉的味道,讓他覺得安心。

忘憂閉上眼睛,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個巨大的大殿,一隻大手拉着他進入大殿。

大殿里有四根粗壯的黃金柱子,柱子上刻着奇怪的紋路,夢中的他卻覺得很熟悉。

他被牽着走到台階下,跪下。

他仰頭看去,看到一個人。

那人身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月光,氣質清冷絕塵,看不清臉。

她的懷裡抱着一個嬰兒。

“勇士的忠誠刻入骨血,記住了,她是你此生誓死效忠之人。”牽着他手的人道。

他最後的印象,是那嬰兒突然看向他,看不清臉,但是那雙眼睛很漂亮,烏黑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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