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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您別再逼我了,我不會娶那個什麼陵容郡主的,你就是讓我娶天上的嫦娥,我也不要。”

程府後院的書房內,程煊氣勢洶洶地站在程衍面前,眼中滿是倔強之色,即使對程衍有所畏懼,可還是絲毫不肯退讓一步。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程衍高聲一喝,氣憤地抬手朝几案上重重拍去,連放在書卷旁的茶盞都險些被他翻落在地。

“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輪不到你有有意見。這次這門婚事已經得到陛下首肯,你不娶也得娶!”

“老爺您快坐下消消氣,煊兒的脾氣您又不知道。”

就在這時,張氏一行人已經匆忙趕到書房,見這父子倆正鬧得不可開交,急忙上前撫了撫程衍的脊背替他順氣,接着很是不滿地瞪了程煊一眼。

“你看看你這個兒子有多忤逆,是不是非要把我氣死他才甘心!”

程衍勉強地坐下來稍稍喘了幾口氣,看着面前仍舊不願動搖的程煊,萬分無奈地搖了搖頭。

“煊兒,你就別再氣你爹了,你爹也是為你好。”張氏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以前為你指親,你胡鬧拒絕也就罷了。這次你要娶的可是齊王的女兒,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女,此事已經板上釘釘,定然沒有迴旋的餘地。難道你要你爹為了你,去得罪齊王,甚至去得罪陛下嗎?”

“呵,你們口口聲聲都說為我好,如果真的是為了我好,會這麼三番四次地逼我嗎?”

程煊抬起頭神情漠然地注視着程衍,語氣雖然低緩,卻無不透露着深切的寒意和苦澀。

“父親,您這個靖國公已經大權在握,位極人臣了,為什麼還要趨炎附勢,為什麼還要拉上我?”

“你給我住口!”

程衍的情緒原本好不容易平靜了一些,一聽程煊這番話頓時又氣血上涌,雙手撐着桌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煊兒你別再說了。你爹之前為了你弟弟的事情本來就已經操碎了心,這會兒身體剛恢復一些,你怎麼說也是晚輩,現在還這麼氣他,未免也太不孝了”

張氏語氣嚴厲地責備了一句,就見身旁的劉氏也一臉誠懇地接口道:“是啊煊兒,你到底是咱們程家的大公子,我們大家也都希望看着你早日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是在替你的將來打算啊。”

劉氏和程秀凝心裡雖然巴不得程煊這門婚事作廢,但明面上還是得裝腔作勢地幫着勸上幾句。

當然,這對母女也深知程煊到底是張氏的兒子,自己在旁邊跟着稍微幫個腔就已經足夠。若是說的多了,反倒會讓張氏覺得她們多管閑事。

“娘,你真的是這麼為父親,為這個家着想嗎?”

看着眼前張氏這副真心實意的面孔,再聯想起當初在偏廳無意間聽到她與程素錦所說的話,程煊恍惚間只覺虛偽不已,終是忍不住意味深長地問出了一句。

張氏聞言心中一緊,又豈會聽不出自己兒子這番話中的深意?可當著程衍和劉氏的面,她也只能極快地收起不自然的神情,尷尬一笑。

“煊兒你在說什麼傻話?娘不為這個你爹,不為這個家着想,那這些年這麼忙裡忙外,勞心勞力的,是為了圖什麼?”

然而程煊聞言卻收緊兩頰,默默地注視着張氏卻沒有說話。凝目片刻,眼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晦澀而又黯然。

隨後轉過身,拖着尚未完全康復的腿腳準備朝書房外走去。

“你去哪兒?”

程衍高聲叫住程煊,語氣凌厲,離開几案邊朝他走了過去。

“今日你要是不答應這門婚事,哪裡都不許去!”

“我還以為,你這次又要把我趕出家門了。”

程煊在門前停下腳步微抬眼帘,故意抬高音量,嘴邊浮現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不過我倒希望你能把我趕出去。”

他說著緩緩轉過身來,嘴邊笑容漸收,仰起頭眼神空洞地望着書房內的一角。

“看來金枝說的沒錯,這個家真的就是間牢籠,沒有一點人情味。”

“煊兒,你好端端的提那個掃把星做什麼?”

張氏聽到程金枝這個名字,登時臉色一沉,高聲訓斥道:“這個女人最會在人前裝模作樣,背地裡巴不得我們家破人亡,她的話你怎麼能聽!“

“她要是想讓我們家家破人亡,就不會好心好意把二妹和弟弟還給我們。”

“她這麼做一定是別有用心,你性子單純所以不明白,等日子久了,你會看清她的真面目的。”

“她的真面目我看的一清二楚。”

程煊字句清晰地說著,轉而認真地注視着張氏等人,眸色霍然一深。

“反倒是你們的真面目,我卻愈發看不清了。”

“你有什麼話就當面說出來?不用在這裡給我拐彎抹角。”

程衍上前一步怒氣沖沖地瞪着程煊,眸色冰冷,語氣凌厲。

“老爺您別聽煊兒胡說,他也是一時衝動,絕不是有意要氣你,你讓他回去靜一靜就想通了。”

張氏知道程煊性子衝動,生怕他一時憤慨說出不該說的話,急忙上前勸阻,又回過頭招呼下人拉着程煊離開,想儘快息事寧人。

卻不料程煊猛地甩開那兩個下人的手,前傾着身子靠近程衍,容色肅然,語意如冰。

“您當初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見死不救,連自己一手栽培的義子都能陷害入獄,現在,是不是要輪到我了?”

“你…你說什麼…”

程衍顯然沒料到到程煊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急火攻心,登時被氣得渾身發抖,連指着他的手都在不停地抖動。

“逆子,你這個逆子,我不想再看見你,給我滾,滾!”

“煊兒快點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麼嗎!”

張氏厲聲一喝,還未等程衍教訓,抬手對着自己的兒子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差點把腿腳還未復原的他給掀翻在地。

不過這一下力道也確實是重,震得她掌心一陣陣發麻的同時,心裡更是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