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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兩個丫頭髮完紅包之後,程金枝便拿過寫在紅色綢面信箋上的禮單看了起來。

這份禮單比起之前的數目又有所擴充,程金枝粗略地看了一眼,

靖國公府今年送的是一對霽藍釉牡丹天球瓶,就連程金枝這種外行人,也能看出這對瓶子從色澤,材質到花紋都屬於瓷器中的上品,估摸着程衍挑選時應該也花了些心思。

不過轉念一想也對,程衍至今還以為自己的立場仍舊隱藏得天衣無縫,在外人面前一直都站隊高珩,在送禮上自然也不能輕率大意,免得與自己平時的言行舉止產生出入。

加上之前的程秀凝和程煜也是高珩所救,他即便是為了感恩,也不能在這賀年禮上有所怠慢。

只不過由於她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所以看了兩眼就擱置在一旁,準備過些時候等開春了,用來擺在偏廳用來插園子里新開的西府海棠。

隨着目光緩緩朝下移動,在臨近禮單的末端時,她注意到了顧寒清的名字。

“九玄百草珍息丸。這是什麼?是藥材嗎?”

她嘴裡念叨着這個有些複雜的名字,讓踏雪在眼前的禮品中翻找了一會兒,很快就將一盒長方形的群青色的緞面禮盒拿到了程金枝面前。

程金枝打開盒蓋,只見裡頭擺着三小瓶類似於藥瓶的東西。

她取過其中一瓶打開紅色的瓶塞放在鼻尖嗅了嗅,確實聞到了一股中藥的味道,好在並不算刺鼻,相反還夾雜着一絲淡淡的清香。

她眯起一隻眼睛朝狹窄的瓶口瞄了一眼,發現每一瓶中只有不大不小的兩顆棕紅色的圓形藥丸。

“哎呀,這種葯奴婢小時候聽老一輩的人說起過。”這時候一旁的尋梅突然有些激動地插嘴道,“據說是用十種最為名貴的藥材提煉而成,吃了可以百毒不侵,亦可解百毒,在民間失傳已久,被譽為起死回生的靈丹。這顧家果然財雄勢大,出手就是闊綽。”

“起死回生?難怪叫珍息丸,這麼看來果然很珍稀啊。”

顧家在經營藥材生意,加上顧寒清和高珩的關係,送些珍貴的藥材本來也無可厚非。

不過聽尋梅這麼一說,程金枝頓覺顧寒清這份禮物確實貴重,比起那些動不動就拿金銀珠寶來籠絡人的阿諛奉承之徒,也算是有心多了。

程金枝暗暗驚嘆了一句,將瓶塞安回瓶口,自己揣了一瓶在身上,其他的吩咐尋梅收好,心想改天吃它一粒,就算是哪天身中劇毒,也不怕沒有解藥而一命嗚呼了。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就見府內的小廝來報,說是高珩已經回府,府外的馬車也都已備好,她只得不情不願地放下禮單,特地回屋照了一趟鏡子,便和高珩一同入了宮。

今日的昭陽宮比起之前的威嚴肅穆,因為有新年氣氛的渲染,那冷峻峭立的飛檐也變得明艷柔和了不少。

不過讓程金枝有些掃興的是,身邊的高珩即使在服飾上比之往常穿得鮮艷了一些,可還是擺着一副全天下都欠他銀子的面無表情之態,好像無論今天是個什麼樣值得慶賀的好日子都一概與他無關,至少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新年的喜悅之意。

這是高珩請傷在府後第一次在宮中露面。

至於昨日他對程金枝說有要事進宮,其實是為了讓她和顧寒清久別重逢,能夠單獨說說話而故意編造出的一個善意的謊言罷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周帝都會先去設在昭陽宮西側的皇家祭壇和文武百官以及宗室皇親舉行祭天典禮,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等祭典結束以後,便會去慈寧宮向年邁的太皇太后請安,最後才會回到臨安殿與諸嬪妃,皇子和宗親開始年宴。

因為年宴到傍晚才會開始,程金枝和高珩就先行去廣陵宮去探望慧妃。

慧妃今日還是和平素一樣清麗素雅,略施粉黛,並無太多裝點,只是在頭飾上選了兩支胭脂色的花簪作為陪襯,顯得粉面桃花,氣色動人。

此刻的廣陵宮比之往日的寧靜清雅,也着實熱鬧了許多。除了上回見過的陵容郡主以外,高勛和他的生母宜妃也在。

程金枝是第頭一回見到高勛的生母。

既然高勛和高珩這兩兄弟之間關係親近,想必這二人母親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是個身形微胖,面容姣好的中年女性,粉白的臉上總是掛着親切的笑意,似乎對一切都看得雲淡風輕,從面相上看便知是個和善易相處之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寬體胖吧?

在這爾虞我詐,步步為營的後宮能有如此上佳的心態,確實難能可貴。

高勛原本還坐在宜妃身邊講得唾沫橫飛,一看到程金枝便立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先陵容郡主一步跑到程金枝面前對她一通打量,咧嘴笑道。

“金枝,你今天穿這身打扮可真好看,跟小仙女似的,三哥有沒有誇你啊?”

“真的嗎?還是晉王殿下會說話,讓人聽了心裡就是舒服。”

程金枝笑吟吟的對高勛眨了眨眼睛,在原地轉了一圈,隨後故作嫌棄地瞟了一眼身旁的高珩。

“唉,不像有些人,成親至今也沒聽他誇過一句好話,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就在這時,宜妃也笑容滿面地走了上來,程金枝見狀急忙收起搞怪的表情,斂衽為禮。

就見宜妃一面打量着一面拊掌笑道:“哎呀,原來你就是珩兒的那位小嬌妻,生得可真是水靈。我啊老是聽勛兒在我耳邊念叨個不停,說你有多好,有多照顧他,今日一見,果然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勛兒要娶的那個南楚公主要是有你一半好,我也就放心了。”

“宜妃娘娘您過獎了。”

程金枝被宜妃誇得輕飄飄的,下意識地用眼睛的餘光朝身旁的高珩瞟去,卻見他湊近自己低聲道:

“人家說的客套話而已,你不用太當真。”

只是還未等高珩說完,就已經遭到了程金枝凌厲的眼神攻擊,假意兇狠地揮了揮拳頭。

“母妃,別提那個南楚公主了,一想起來我就生氣。要不是當初金枝勸我,我連這年都沒心情過。”

高勛面色不悅地嘟囔了一句,回頭見程金枝和高珩二人正在打情罵俏,只得扁起嘴牽強一笑,假裝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