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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謠言還在外頭傳得風生水起,大有愈演愈烈之勢,程金枝的馬車卻穩當地在晉王府門前停了下來。

毫無疑問,當晉王府中的下人們看到程金枝就這樣大大方方,若無其事地跨進王府大門時,一個個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在他們看來,這位燕王妃如今可謂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中心人物。就算沒被身為夫君的高珩給“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那也該為了避嫌而老老實實在燕王府中待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

此刻卻偏偏頂風出遊來到了這最不應該來的地方,臉上還絲毫不見有什麼害怕或是心虛之意,這更讓他們詫異之餘,不免在心裡猜測——

這位燕王妃是不是已經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你們殿下呢,請他出來。”

程金枝抬高音量,氣勢洶洶地雙手一環肩,身後還跟着故作嚴肅的踏雪尋梅,看着不僅正氣凜然,而且還讓人有幾分敬畏。

而一見程金枝這番不同於以往的架勢,縱然這些小廝和婢女心中有再多想法,也只能快步跑進內院替她通報。

其實,她又豈會沒有感受到從周圍各個角度不斷投射而來的怪異目光?

只是如今這高牆之外都已經妖風四起,一發不可收拾,她此刻更是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一小部分喜歡多作怪的醜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和高勛之間本就一清二白,心安理得。

這種底氣十足的無愧之感,就如同一片擋在心房之前的屏障,隔絕了她心底深處那片怨恨交加的陰暗面。

同時,也支撐程金枝一心想要揪出罪人,自證清白。

“金枝,你…你怎麼還敢來啊?你沒聽說外頭……”

在偏廳坐着等了一會兒,就見高勛在一名婢女和小廝的陪同之下,一臉驚詫,又有些反應遲鈍地走了過來。

由於之前南楚公主一事,高勛本就已經傷心欲絕,萎靡不振。

後來好不容易被程金枝安慰一番之後有些了起色,現在又猝不及防被這場極具破壞力的流言所抨擊,只見他整個人面色蒼白,神情麻木,連腦袋上都彷彿籠罩着一朵烏雲。

雖然勉強還能從眼睛裡看出幾分急迫和擔憂,但和從前活蹦亂跳,語似連珠相比,這種表現實在有些過於平靜和反常。

“我為什麼不敢來?”

程金枝眉宇一鎖,瞟了高勛身後那兩名王府下人一眼,眸子里透出了幾分凜冽之色。

“難道殿下就甘心這麼被人冤枉,被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後指指點點嗎?”

“我...我當然不甘心!”

高勛揚聲一喝,這氣勢才剛恢復一些,轉瞬間卻又很快就垂下了眼帘。

“這要是一兩個人造謠生事,我肯定會將他們抓來大刑伺候,嚴懲不貸。可如今這外頭那麼多張嘴在嚼舌根,咱們能拿什麼去堵?”

“這個晉王,平時沒事的時候總是吵吵鬧鬧,機靈過頭,一碰到這種關鍵時刻,怎麼反而像根腌蘿卜似的提不起勁?”

程金枝嫌棄地撇了撇嘴,就見高勛萬般無奈地咬緊了牙關,眉宇間漫上來一陣濃重的憂傷。

“他們污衊我也就算了,這事傳到父皇耳朵里,說不定他還能免了我與南楚公主的婚事。只是…我說什麼都不能任由着這些人惡意詆毀你和三哥的名聲啊。”

望着高勛憤然卻又無措的臉龐,程金枝心底深處的某塊地方突然一緊,原本氣勢凜然的眸子里也跟着暈染開了一抹傷感之色。

他當下又何嘗不與自己一樣處在漩渦中心?

但縱使他被政治婚姻所負累,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流言蜚語所折磨,但心中記掛的,卻還是自己和高珩。

“晉王殿下你放心吧,我是來救你的。”

程金枝上前抬手搭上高勛的肩膀,眼中靈光閃動,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什麼?救我?”

高勛一臉不解地注視着程金枝,但望着她每一寸目光中所包含的真誠決心,心裡也不由踏實了許多。

“是啊。”

程金枝盈盈一笑,故意抬高了音量,嘴邊的笑容卻頓時變得有些清冷陰沉。

“可能是有的人認為你好欺負,所以才敢大着膽子在你府中造次,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這麼矇混過關。我今日便是來替你清理門戶的。”

然而待她話音剛落,卻突然感覺到從斜對角的方向投射過來一道銳利的目光。

只是還未等程金枝迎上這道目光,這種盯視的感覺很快便稍縱即逝,無跡可尋。

她順着這種古怪的感知朝前望去,看見的卻是之前陪高勛一同前來,正站在他身後的那名相貌清秀的婢女。

只見她此時面色肅然地微低着頭,與之前進門之時相比,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

在感覺到程金枝視線的停駐之後,不由輕輕地抿緊了唇角,下意識地將頭壓得更低了。

“清理門戶?金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出於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的謹慎心態,程金枝心中起疑本想再多看幾眼,見高勛已經迫不及待地連番追問,便只能暫時先收回了視線。

“晉王殿下您稍安勿躁。你們這兒的管家呢,麻煩給我叫過來一下吧。”

“去去去,去把劉管家給我叫來。”

高勛本來就一直都很信任程金枝,此時見她雖沒有清楚說明,但這不慌不忙的樣子似乎是有了應對之策,當下便也不再多加詢問,二話不說就招呼一旁的小廝去喊人。

三分鐘之後,只見一個長相滑頭,體態稍胖的老頭急匆匆地跨進了門檻。

在看到程金枝之後,眉毛一動,眼珠子一轉,便朝着她躬身施禮,滿臉笑呵呵的樣子。

“小人劉一白,不知道燕王妃急召小人前來,有何貴幹?”

“貴幹倒是沒有。”程金枝朝她牽強一笑,“你們這府里除了晉王殿下,一共有多少號人呀?”

“回王妃,若小的沒記錯,這上上下下加起來,應當三十二口。”

“三十二口啊。”

程金枝思索着點了點頭,眸色漸深,隨即輕飄飄地道出一句。

“那就有勞劉管家,把他們全都給我叫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