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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珩所開出的條件,光“自由”二字,就足以讓一心想要逃離牢獄之災的顧晨心動不已。

對於他這種常年行走江湖放蕩不羈貫了的人,長期被關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禁錮之所坐以待斃,確實比死還要難受。

更何況當年害他的人一個個都安然在世,逍遙法外,他又何嘗咽得下這口氣?

尤其是看到顧寒清拿出的那幅畫著蕭遠的畫像之時,他一眼便認出了畫上之人,更是一怒之下將畫紙撕了個粉碎。

在高珩和他大致交代完關於程金枝被太子綁走一事後,他即便裝作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將信將疑之態,最終還是拉下臉來應下了此事。

縱然他內心並非真心實意地出手相助,但是比起讓他受苦受難,甚至幾次害他命喪黃泉的太子,此刻的他自然願意和高珩以及顧寒清同仇敵愾。

其實,顧晨對於當年這件官銀舊案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他所知道的線索只能作為佐證,並不能對太子構成直接的威脅。

否則早在當初他入獄之時,這件舊案就能做出了結,太子的嫌疑也會在周帝面前暴露無遺,根本不會拖延至今,牽扯出如此多的麻煩之事。

而岑風雖然作為屠靈司的長官,一直只效忠於周帝,但也是個學會靈活變通之人。

他表面上從不交朋結黨,可私下裡也曾暗暗協助過高珩多次,顯然有意與他站在同一陣線。

此次聽聞程金枝被人擄走,他本就想出力尋找,如今高珩既然有求於他,縱使他要時刻承擔被周帝怪責疏於職守的罪名,卻還是很快就應下了這個人情。

不僅如此,趁此機會,他們還計劃像之前太子派人前往屠靈司殺顧晨滅口,趁機栽贓陷害於高珩一樣……

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於是在還未入夜之前,顧晨被黨羽所救,帶傷潛逃的消息便在各方助力之下迅速傳遍了京城。

且此次屠靈司還破天荒的地以一顆南海夜明珠作為懸賞,目的就是為了引出寧為財死的蕭遠。

當然,這顆夜明珠是顧寒清所出。

反正對於富可敵國,珍寶眾多的顧家來說,一顆夜明珠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何況為了程金枝,就算讓顧寒清獻出一整座金山,他恐怕也不會眨一下眉頭。

而且據顧晨所說,蕭遠身患怪疾,一到午夜時分便會頭痛難忍,曾有江湖神醫說需以南海夜明珠入葯才可緩解根治。

所以此次,無論是為財還是為病,蕭遠應該都不會錯過這個大好的時機。

而傳聞中那一眾接走顧晨的黨羽,身份也直指是太子所派,實則是岑風找幾個會武功的死囚偽裝而成。

然後只要在他們身上放入岑風從前得到的東宮令牌,到時周帝詢問,他自然知道該如何回答。

雖然這麼做對太子而言只是蜻蜓點水,但只要此次能順利找到程金枝,此次事件就能為高珩往後的反擊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此刻已臨近子時時分,顧晨換上了一身容易避人耳目的常服,正置身於城北一處廢棄的宅院之內。

此地曾經是清河幫的舊址,只是如今兔死狗烹,人去樓空,只剩下殘敗破落的頹垣斷景,凄涼蕭瑟,早已不復昔日的風光繁華。

顧晨立在庭院里游目四周,隨即重重地沉下一口氣,眸子里溢滿了物是人非的傷感之色。

但僅片刻,他便收起眼角的惆悵,又重新被濃稠陰鬱的霧氣溢滿了眼眸。

因為夜深人靜,加之此處又一片荒涼,入夜之後便少有人煙,此時更是靜得如同鬼城一般。

而在這座宅院的四面八方,屠靈司和燕王府的一眾人等也早已暗中潛伏,蓄勢待發,只待蕭遠出現,便可將他一舉擒獲。

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一個時辰,正當顧晨的耐心開始一點點地消磨時,忽聞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怪異的風聲,吹動着牆邊的枯枝敗葉沙沙作響。

顧晨眉間一跳,手上已經握緊了劍柄,還未等他回頭,就已經感覺到身後正有人在逐步逼近。

“大哥,好久不見,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

隨着那個熟悉的聲音涼涼地刺入耳膜,顧晨竭力壓抑住心中翻滾而起的恨意,一臉平靜地轉過了身。

只見蕭遠一身黑衣,手執長劍立在不遠處,並沒有遮擋住面容。

而那雙凌厲的眸子依舊咄咄逼人,但此刻卻更透着一絲隱而不發的狡黠與陰狠之意。

“賢弟,確實好久不見了,如果不是你現在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只怕會一直以為,你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顧晨冷冷一笑,仍舊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胸口的氣息卻已然加重了起伏頻率。

“託大哥的福,讓我沒有和大哥一樣成為眾矢之的,亡命天涯。不過大哥實在是福大命大,竟然能從號稱銅牆鐵壁的屠靈司里被人給救出來,看來還真是命不該絕。”

蕭遠走近一步,眉宇間已經逐漸醞釀起了一抹陰沉的殺意,隨即故作感慨地看了看四周。

“看來你還是對從前那段風光的過往念念不忘啊,否則又怎麼會才剛逃出來,就敢大着膽子一個人跑來這裡?為了那顆南海夜明珠,這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的你性命。”

顧晨聞言冷哼一聲,目光沉沉地注視着他:“還是你這個賢弟了解我,知道我放不下,一定會回到此處看看。而且那顆南海夜明珠,我看你也是志在必得了吧?”

“大哥別這麼說,我們兄弟二人才剛剛見面,何必說這些傷感情的話。”

蕭遠不緊不慢地說著,抬手抖了抖身上的粉塵,突然動作一滯,神色詫異地眯起了雙眼。

“不過你看到我,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我本來是該驚訝的。可是當一個人被仇恨沖昏了雙眼,其他的情緒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顧晨嘴角勾起一個冷冽的弧度,看着面前志在必得的蕭遠,和他臉上毫無悔意與內疚的囂張

之態,一時間只覺氣血上涌。

隨着一道凜冽的寒光閃過,眨眼間便已經揚起手中的長劍,氣勢洶洶地朝他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