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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且放寬心吧,當年的事我們兩方也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何況當時就已經達成共識一定會守口如瓶,如今又已經過去四年之久,更加沒有人再會提及此事,畢竟若是讓外人得知,於南楚而言也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太子舒展眉角,輕飄飄地說著,對趙皇后的擔憂似乎表現得有些不以為然。

“琛兒,母后倒不是擔心這南楚公主和皇子會有意說起,只是擔心他們無意間讓那些有心之人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倘若被這些人順藤摸瓜再找到點兒什麼,那可就糟了。”

趙皇后氣息微滯,繼而神色犀利地看向太子,整個人都顯得嚴肅了許多。

“說起來,當年南楚境內同樣被天災所困,以致國庫虛空,正是需要大筆錢財的時候,他們在渡風關外布軍,不過是知道父皇這個時候最不願意開戰,所以想虛張聲勢想嚇唬我們,拿到點好處罷了。既然父皇當時正好有派人前去講和之意,那兒臣也是趁此良機借花獻佛,這樣在父皇眼中不費一兵一卒,一分一毫就能勸退千軍萬馬的大功,在他心裡可是難以動搖的。”

太子抬起下巴輕揚嘴角,卻聽趙皇后語氣凝重道:“話雖如此,但是這件事,你無論如何還是得長個心眼。如今你父皇分明早就知道屠靈司那晚遇襲的原委,卻遲遲不問罪於高珩,顯然是對此事還心存疑惑。在這種關鍵時刻,你必須步步緊逼,將高珩逼進死胡同里,無法找到任何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才能讓他真正無路可退。”

她語畢便將視線從太子身上移開,眼中浮動起了一陣冷冽的陰霾。

“要知道盜取官銀可是重罪,何況是一族皇親,之前我們做了那麼多事最後都前功盡棄,這一次可一定要這對母子永遠無法翻身才行。”

太子見趙皇后說的鄭重其事,便跟着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方幽幽地道出了一句。

“母后別忘了,咱們還有魏延這顆棋子。”

“魏延?”趙皇后聞言面色詫異道,“你準備讓他怎麼做?”

“當初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他替兒臣所為,包括將那批贓銀換成萬兩黃金。那個被岑風抓到的顧晨若是真有大用,按照岑風的辦事的性子,早就把他拎到父皇面前指證兒臣了,又豈會等到屠靈司那夜被偷襲,卻還至今杳無音訊?”

太子說到此處眸光為微閃,繼而流露出了一絲已經事先有所預料的得意之色。

“這只能說明,顧晨嘴裡根本就套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充其量也只能指證個魏延罷了。雖然失去戶部確實讓兒臣有些心痛,但若是能用一個魏延拔掉一顆眼中釘,這筆賬怎麼算的,都是值的。”

“魏延這幾年對你還算忠心,若不是此次要對付高珩,本宮還真不想讓你棄了此人。”

“兒臣其實也不想,只是有句話不是母后說的嗎?想要在最高處踩穩腳跟,就必須要有人在這條路上為你犧牲。魏延應該很清楚,從他坐上戶部尚書的那一刻起,這條命就已經屬於兒臣,何況兒臣手裡還握着他一家老小的性命,無論讓他做什麼,說什麼,想必他都會乖乖聽話。”

太子一臉平靜地把弄着手中的琉璃茶盞,嘴邊笑意更甚。

“他若是能將扳回此局,兒臣必然會善待他的家人,保他們衣食無憂,盡量不收此牽連,也算是顧念他對兒臣的一片忠心。”

“那就好,這件事情還是儘快解決得好。”趙皇后聞言輕舒了一口氣,“唉,不知是因為上次那件事讓你父皇龍顏大怒的關係,還是因為年紀逐漸大了,母后最近這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

太子見狀急忙收斂神色,起身朝着趙皇后恭敬地執了一個晚輩禮:“母后為兒臣操心了這麼多年,事事關懷備至,盡心儘力,也是該靜下心來享享清福了。”

“琛兒,母后就你這麼一個孩子,母后為你謀算,為你費心那都是應該的。”趙皇后眼中閃動着陣陣柔光,隨即面露嚴峻之色,“只是這皇家風雲難測,高珩一日不除,你一日不登基為帝,母后就放不下這顆心,終究是無法真正心安吶。”

“母后,兒臣是大周未來的天子,母后也是大周未來的皇太后,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事實。”

望着趙皇后鬢邊催生的華髮,太子心中不禁深感動容,態度很是果斷與決絕。

“有你這句話,母后也寬心多了。”

趙皇后勾起唇角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即抬眼正色道:“對了,這南楚公主雖然是由高珩前去相迎的,但是你既然和那些楚人打過交道有過交情,也該到那些人面前走動走動,以備不時之需。”

“是,兒臣明白。”

太子認真地答應着,默然少頃,突然轉色道:“對了母后,說到南楚,兒臣突然想起來,聽說二十多年前,當時還是皇子的楚王曾經作為質子到過我們大周待過一段時日,這事是真的嗎?”

聽聞太子此言,原本正端起茶盞神色平和的趙皇后突然眉間一顫,拿着蓋子的手也跟着猛然一滯,險些將杯中滾燙的茶水給溢了出來。

就好比猝然間被人觸及到了扎在心頭的一根刺,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母后,您沒事吧?”

見趙皇后如此不尋常的反應,太子急忙很是關切地抬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眼中流露出了少許的詫異之色。

“沒,沒事,只是手一下子沒拿穩而已。”

趙皇后將茶蓋蓋上,眼神快速地閃動了兩下,隨即調轉眸色,很快恢復了鎮定的神采,可是目光卻似乎刻意閃躲般地移向了別處。

“哦,都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母后當時身在後宮其實也不是十分清楚,你怎麼…突然想到問起這件事了?”

“也沒什麼,只是適逢南楚公主入京,兒臣想到便隨口一問罷了。”

太子盯着趙皇后說得不疾不徐,目光凝結之間,漸漸地,他似乎覺得從自己的母親身上,彷彿看到了一些別的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