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人無視的感覺，北慕寒真是好多年都沒感受過了。
也只有他小時候沒靈力，當廢物的那幾年，才有過這種待遇。
北慕寒咽不下這口氣。
他從房頂跳下，擋在顧炎身前，盯着他懷裡的小傢伙，問他。
“還沒問過你，你大名叫什麼？”
顧炎身子一僵，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星星也縮了縮脖子，有些不情願的開口。
“我不告訴你！”
“快說，不然我生氣了。”
星星哼了一聲，用眼神向顧炎求助。顧炎回看過來，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回答。
星星見狀，小聲回答：“墨辰星。”
北慕寒呼吸一窒，表情一變。
竟然還真叫這個！？
顧炎幸災樂禍地看他的反應，以為他會說什麼，結果他轉身就走了，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星星望着北慕寒遠去的背影，不解問道。
“他不是說，我不告訴他的話他才生氣嗎？為什麼我告訴他了，他還是生氣？大人好難哄啊！”
“嗯，他太難哄了。”
顧炎也想不明白，他還以為北慕寒聽見那名字以後會很驚訝，然後順便想想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結果，北慕寒一副“意料之中，果然很氣人”的表情，就這麼走了？
顧炎把星星帶回房間，打算把他哄睡後去找北慕寒聊聊，看北慕寒是在發什麼瘋。
夜深人靜，北慕寒回到房間，看了看床上熟睡中的嬰孩，轉身又出去了。
空中繁星點點，他躺在院子里仰頭看星星，想起當初為什麼會給兒子取“北辰星”這個名字。
北辰星，墨辰星。
墨白給這個孩子取這個名字的事，九兒知道嗎？
對……九兒失憶了。就算知道，也會不記得他們兒子的事情。
可是墨白這波操作又是怎麼回事？叫自己兒子別人的名字，他不彆扭嗎？
北慕寒越想越不對勁，難受得他坐立不安。
顧炎找到他的時候，就見他一副神情凝重的樣子。
北慕寒聽見腳步聲，眼中殺氣一閃而過。在發現是顧炎後，那殺氣才慢慢弱了下去。
顧炎走到他身邊坐下，問：“發什麼呆呢？”
“想事情而已。”
“想你兒子？”顧炎笑着回頭，去看他的房間。“他們這麼輕易把孩子送過來，你不覺得不對嗎？”
“從頭到尾，我就沒覺得這件事情對勁過。”
北慕寒煩躁說道。
“那幾個老頭一肚子壞水，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現在不光懷疑那孩子是不是我兒子，更懷疑他是不是個人。”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顧炎笑意收斂，追問：“不是人？”
“這些年他們幾個鑽研傀術，弄了不少花樣出來，我都習慣了。”
顧炎驚訝吸氣：“你是說……他們想利用這個孩子，趁你不備之際殺了你？！”
“同樣的辦法他們試過很多次了，我親手毀掉的九兒的傀儡不下一百具。不過這次送來的，可能也不是針對我。”
北慕寒冷笑，眸光閃爍道。
“不光我想找到孩子，九兒更想。而對他們而言，九兒對他們的威脅是遠遠超出我的。”
所以，北慕寒暫時不想讓簫九兒接近這個孩子，以防出什麼意外。
顧炎聽完他的話，忍不住罵道：“活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他們一點都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臟，甚至更甚。”
“我還以為你千年前就已經想明白這件事了。”北慕寒停頓片刻，又問。“那小鬼呢？睡了？”
“早就睡了。睡之前還問我，你明天會不會消氣。”顧炎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回事？怎麼聽見名字那麼生氣？”
“換做是你，你不氣？墨白那個老畜生，儘是做一些討打的事。我兒子的名字他憑什麼拿去用？”
顧炎：“……”原來是因為這個氣。
“要不是看那小鬼討人喜歡，我早揍他了。”
顧炎意味深長一笑。“那你覺得，星星和神族送來的那個小鬼，哪個更討人喜歡？”
“你這不是廢話嗎？那小鬼哭得我頭都大了，連屋都不敢進。我懷疑他們就是為了折磨我，才這麼痛快把人送來的。”
北慕寒嘆氣搖頭，沉默半晌，又說。
“我今天一直在想星星當年出生的一些事。你知道的，人活太久了，腦子可能會不太夠用。
可是，星星出生後的那段時間，發生的那些細節，我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就算是這樣，我看着那個被他們送來的孩子，卻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我兒子。
我本該很開心的，但我現在心裡除了質疑，卻感覺不到其他的情緒。”
北慕寒以前想過很多次，如果他當年保住了那個孩子，他會怎麼樣陪他長大。
他第一次當爹，沒什麼經驗，真生氣起來說不定也會動手打人。
他會把自己所會的所有都教給他，會和他一起等九兒回來。
可所有一切也都只是妄想，他只有自己。
“顧炎，星星是墨白兒子這件事，我很生氣。我最近甚至都在想，要用什麼辦法能讓星星把他忘了。
我不能殺他，他也殺不掉我。我們兩個任何一個人死了，對九兒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打擊。
可我真的不想再見他，也不想讓九兒見他，讓星星見他。”
顧炎已經很久沒聽北慕寒說過這麼多話了，他聞着北慕寒身上的酒氣，微微一笑，提議。
“我看星星那小鬼也挺喜歡你的，要不你去哄哄他？說不定他被你忽悠的心動了，就答應你以後不見墨白了呢？”
北慕寒：“開什麼玩笑，那是他爹。”
“墨白可沒承認過這件事。”
北慕寒：“……”
北慕寒愣住，扭頭看顧炎，心裡慢慢騰起一抹異樣的情緒。
“看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顧炎拍拍他的肩膀，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點，明天我有事情，你帶星星到處轉轉。”
“你為什麼讓那小鬼叫你舅舅？”
北慕寒坐在原地，忽然問道。
顧炎理直氣壯回答：“九兒說了是她兒子，那自然是要喊我舅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