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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輕快悠揚,台前幕後的人都在看着台上彈鋼琴的盛驕陽,誰也沒注意有人正走進禮堂,駐足聆聽。

一曲過後,盛驕陽在大家的鼓掌聲中站起來,朝台下的人行了一個結束禮,她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觀眾席過道上的人,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下了台徑直走過去,隔着兩個台階停下,微微仰頭看着面前凝視着她的人。

“你怎麼來了?”

“不親眼看看你,我心裡不踏實。”

盛驕陽低頭笑,“我一點事都沒有,現在總該放心了。”

“放心不下。”林衍輕嘆道。

咦?盛驕陽抬頭看他,眼裡帶着些疑惑。

林衍也在看着她,那雙猶如集天地精華凝聚而成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怎,怎麼?”盛驕陽突然有些不自在了。

“我不想你再出事。”他用一種近乎詠嘆的語氣說道。

感覺到自己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盛驕陽無奈地想,她果然高估了自己對林衍的抵抗力。她眼眸轉了轉,說道:“我剛才彈的那首曲子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他微微笑了下,哪裡看不出她是在刻意轉移話題。

“那你覺得怎麼樣?”

“有幾處能調整一下節奏會更好。”

“啊?”盛驕陽呆了呆,“哪幾處?”

林衍嘴角上揚,“我的指導可是很貴的,不先請我吃飯嗎?”

盛驕陽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快接近下午一點了。“你等等,我去跟老師打聲招呼。”

“好。”

盛驕陽打完招呼就和林衍離開了,當然同行的還有我們的女保鏢同志。

到了一家西餐廳,盛驕陽和林衍坐一桌,而女保鏢則和林衍的保鏢坐在了另一桌。

“你是專程來看我的?”盛驕陽看着對面的林衍。

林衍眉眼間儘是溫柔,他說:“上次和你說開後,我就決定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了。擔心你的時候,很想見到你的時候,還有你需要我的時候,再遠我都會出現在你面前。”

撲通!撲通!撲通!

盛驕陽端起酒杯,借喝酒來掩飾她那有些失控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回去?”她又不得不用了轉移話題這招。

“今晚。”

聽到他的回答,盛驕陽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慶幸還是失落。

林衍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語氣溫柔地說道:“我知道你找到了一個新的樂趣,很快你主演的電視劇就要開播了,因為時差,我不能第一時間觀看,你能跟我介紹一下大概的劇情嗎?”

對於他這樣的請求,盛驕陽當然無法拒絕。

牛排上來的時候,她正好說到精彩的劇情,等她說得差不多了,林衍面前的牛排已被他細緻地切成了大小差不多的小方塊,他起身將面前切好的牛排與盛驕陽面前還沒動的牛排交換了位置。

盛驕陽看了他一眼,拿起叉子享用着他的小貼心。

“好吃嗎?”林衍問道。

“你煎的牛排更好吃。”說完,盛驕陽就愣住了。

林衍看着她說道:“你的第二個成年禮快來了。”

盛驕陽輕輕嗯了聲,她唯一一次吃到林衍親手煎的牛排是在她十八歲生日的那天,那纏綿在舌尖的美味連同有如泡了糖水的心情一起刻進了靈魂深處,不管何時想起都記憶猶新。

回憶像抽不完的絲,一縷一縷地纏繞着。兩個人沉浸在同一個回憶里,誰都沒有再說話。

用餐過後,林衍帶着盛驕陽走到餐廳里的鋼琴邊,跟正在彈奏的演奏者借用了一下鋼琴。

“你先彈一遍。”林衍說道。

盛驕陽點頭,在鋼琴前坐下,她抬頭看了林衍一眼,將她要在元旦晚會上表演的曲子彈了一遍。

站在不遠處偷偷看林衍的演奏者驚訝了,她當然認出了這個正在彈鋼琴的人,事實上從他們兩個一靠近她就認出來了,想必現在不認識徐嬌嬌的人數應該少於認識的。

在她看來,徐嬌嬌的紅全靠這一次次的緋聞和黑料,畢竟徐嬌嬌的成就目前看得到的也就是她走過一場國際t台秀而已。當然了,在一些上課視頻被傳到網上後,她也不得不承認,徐嬌嬌在語言類學科是個學霸,沒想到這個學霸還彈得一首好琴,都不比她這個專門學過鋼琴的人差。

餐廳里大部分人都在關注着這邊,還有人已經拿起手機偷偷錄起視頻來。

一曲過後,盛驕陽抬頭看向林衍。

站在她身側的林衍彎身,雙手環過她放在琴鍵上,就這樣保持着和她貼近的距離,給她示範幾個小段的處理手法。

盛驕陽僵直着背,他的氣息侵染了她的呼吸,擾亂了她的心弦。

“記住了嗎?”他說話時帶出的氣流擦過她的耳朵。

“呃”

林衍輕笑了聲,那比琴音還要有質感的聲音聽得讓人蘇到骨子裡,“走神了?”簡短的三個字裡帶着幾分寵溺的味道。

盛驕陽垂下頭,心裡默默唾棄着自己,真是太沒有自制力了。

“你彈,我來看。”盛驕陽鑽出他的雙臂間,站在旁邊說道。

林衍看了她一眼,優雅地坐下,完完整整給她演示了一遍,什麼叫大家級別彈出來的音樂。

盛驕陽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看人去了。

他認真彈奏鋼琴曲的樣子讓她覺得比世界上任何一副畫都要好看,他跳躍的十指猶如絕佳的藝術品叫人想要珍藏。如果不是因為那樣的家境,她覺得,他會成為一名了不起的鋼琴家。

最後一個音符摁下,林衍轉頭看她,“記住了嗎?”他又問了一遍。

“我想我已經無藥可救了。”盛驕陽張了張嘴,最後決定放棄治療。

林衍微微搖了搖頭,覺得好笑,這點她倒沒變,一讓她在旁邊看他彈鋼琴就完全不在狀態了。

“可以送我去機場嗎?”他站起身。

“你不是說晚上才走嗎?”這句話從盛驕陽嘴裡脫口而出。

林衍淺笑地看着她,略帶幾分認真地問她:“捨不得我?”

盛驕陽默默閉上了嘴,沒有回他這個問題。

見他們要離開了,之前那個演奏者趕緊走近,朝林衍說道:“您是鋼琴家嗎?”

鋼琴家,這真是個令人愉快的詞彙。林衍微微一笑:“很遺憾,我只是個鋼琴愛好者。”

“可是您剛才露的那一手堪比鋼琴家。”

“謝謝。”林衍頷首道謝,和盛驕陽離開了餐廳。

到了機場,林衍看着盛驕陽,展開雙臂,說:“能給我一個擁抱嗎?就當是為多年的老朋友送行。”

盛驕陽心情複雜,她深吸了口氣,上前輕輕抱住了他。

“再見,林衍哥。”

林衍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再緩緩鬆開。

“你想看着你先走。”他的眼眸里像綴滿了星辰,閃耀而迷人。

盛驕陽點頭,轉身。

“驕陽。”林衍突然輕聲喊了句她。

她又轉過身來看他。

“本來我不想這個時候來見你,但實在擔心你,還是忍不住來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下一次再出現在你面前的,會是一個全新的林衍,他將清洗掉所有的標籤,他不是誰的兒子,也不是誰的未婚夫,他只是一個純粹喜歡着你的人。”

“我希望這一天能早點到來。”

“再等我一次,好嗎?”

盛驕陽坐在回程的車裡,腦子裡全是林衍最後對她說的話,一句一句循環播放。

對於她來說,林衍就像一個正在減肥的甜食愛好者面前擺着的奶油蛋糕。

吃,

還是不吃,

這是一個問題,

一個相當糾結的問題。

盛驕陽就這麼一路糾結地回了家。

“不是綵排么,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楊老爺子看到她,問道。

“有個朋友來了,我陪着吃了午飯又送他去機場,所以回來得晚了點。”盛驕陽解釋道。

“正好到飯點了,你看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叫廚師去做。”

“不用了,我中午吃得比較晚,現在還不餓,我有點累了,外公,我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楊老爺子看了她幾眼,“去吧,如果哪裡不舒服的話要說出來。”

“知道啦!”盛驕陽看向正仰着頭看着她的小安,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說道:“小安,陪曾祖父好好吃飯哦!”

小安點點頭。

盛驕陽就上了樓,她先是回了卧室,換上了家居服,又拐進了畫室。

窗外的光線已經昏暗下來了,她打開燈,翻找起那副林衍的畫像來,可找遍了整個畫室也沒找到那幅畫。

誰拿走了她的畫?!

盛驕陽走下樓,有些不開心地問:“誰進了我的畫室?”

小安抬起頭看着她,小小聲地說道:“爸爸拿走了一幅畫。”

盛驕陽心裡立即冒出了一團火,她氣沖沖回到卧室,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沈致寧,劈頭蓋臉就是質問他為什麼要私自動她的畫。

“我是拿了,”沈致寧語氣平靜,“你告訴我,我拿走的畫上你畫的是誰。”

“你明知故問!”盛驕陽很是不悅。

“好,那換個問題,你現在找我要別的男人的畫像,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盛驕陽噎了一下,反駁道:“這是兩碼事。”

“不,這是一回事。”

辦公桌後,男人垂眸看着桌面上鋪的一疊照片,眼底儘是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