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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戰馬無論腹部被刺還是馬腿被砍,都會把主人摔下馬來,這時宋軍的長柯斧手,一斧就把金兵劈作兩半。

大枯榮在遠處觀戰,心裡在滴血,這些拐子馬,是他渤海部的子弟,現在全都陷到拒馬陣里。他即令小校去女真所部傳令,命令鐵浮屠立即跟進突擊。

指揮女真鐵浮屠的,是呼延庚的老熟人押懶河思恭。他見到這軍陣,自然想起自己兄長戰死的那一場敗仗。他才不會把鐵浮屠這樣的心肝寶貝投入消耗。於是他命令僕從的宋降軍,契丹降軍,徒步衝鋒

只聽金兵軍陣中一陣陣鼓聲,各隊僕從軍打着黑旗,高聲喊叫着,向著這片神秘地拒馬陣衝擊而來。只是這一次心有戒懼,許多人乾脆就是,一路小跑,打定了見勢不妙就立刻回頭地主意。反正只是做降軍而已,又不是造反打江山,何必這麼賣力。他們已經投降過一次了,真逼急了,也不在乎再投降一次。

打仗時這般三心二意哪裡還有好了?但見前隊小心翼翼地進了拒馬陣,前面隱約聽見對面宋軍的梆子響,箭矢彷彿從四面八方飛來。也不知誰一聲喊,撥轉馬頭當先便逃,口中大叫“宋兵厲害啊!宋兵厲害啊!”眾軍人同此心馬同此理,不約而同地一齊轉頭逃命起來。

前面渤海部的拐子馬還在苦戰,本以為援軍到來提振了一些士氣,結果援兵在自己身後崩潰了。於是拒馬陣中的金國騎兵打馬便要逃。可憐金軍騎兵有的要跑,有的要戰,一時間金兵自己亂作一團。一時大亂人馬自相踐踏不成陣列。

呼延庚這時聽到邊上有人哇哇亂叫:“孩兒們,讓這些野人見識下什麼叫真正的騎兵。少兄,兄弟我請將令,率本部沖亂敵軍陣腳,少兄率領大兵繼進,無不破者!”這聲音無比熟悉,正是呼延庚的兄弟歩鹿孤樂平。

呼延庚他背着風勢抬眼看去,但見歩鹿孤樂平騎着一匹黑馬,身上全裝慣帶,那馬亦穿着馬甲,從上到下猶如一尊黑鐵塔一般,端的威武雄壯。再看歩鹿孤樂平身後一模一樣的黑鐵塔不知多少,俱在風中穩穩矗立。自打在絳州撿了幾十萬貫的裝備,歩鹿孤樂平手下的騎兵是越來越“重”了,身上的鐵越來越多。

這一軍之精銳自然不消說,然而此時只是小勝一陣,這樣的鐵騎要用作勝負手的。呼延庚心中不定有心要不允,卻聽歩鹿孤樂平大吼一聲“得令!”隨即將掌中獨腳銅人向上一舉,提丹田之氣吼了一聲“全軍突擊!我軍萬勝”

那五百騎兵是步鹿孤樂平一個一個選出來的,俱是悍不畏死之輩,渡河之後,業已披甲在身,隨時預備作戰。適才見到金兵的拐子馬如此聲勢早就想較量一番,因未得令,故而憋了好一陣子的氣。此時但聽歩鹿孤樂平一聲戰號下,各抖韁繩齊催戰馬五百胸膛里齊齊吼一聲“殺!殺!殺!”山崩地裂般地響,五百騎鐵馬如同紅色的潮水一般直向西北面衝殺而去。

“樂平小心!”呼延庚跟着後面叫哪裡叫的住?那歩鹿孤樂平打馬揚鞭一騎當先,獨腳銅人在空中連連舞動,號令部下們保持陣形,不可被狂風吹亂了陣腳。

“穩住!穩住!馬力有限,定要看準了再衝鋒。”歩鹿孤樂平一面純憑雙腿策騎着大黑馬,一面以手護眼眺望敵軍陣勢,果見前方拒馬陣被宋兵拉開一條通道,其外數百步,隱隱可見敵軍人喊馬嘶亂成一團。

“步兵都是些好漢子!騎軍也不能輸了。”歩鹿孤樂平策馬馳過壕溝邊舉,口中大喝道:“殺!殺!殺!萬勝!”其聲如雷四野可聞,身後的眾騎兵們只沉默了片刻,隨即爆出一聲地動山搖的大吼“殺!殺!!萬勝!”五百騎如同一陣旋風般從飛馳而去,向敵軍殺去。

歩鹿孤樂平掌中獨腳銅人連連舞動抵擋着不斷飛來的箭支放平眼看着對面的敵軍越來越近,但卻感覺不到金兵往日的那一種驕橫,胸中頓時湧起一股豪氣來:想我歩鹿孤樂平乃大興郡公步鹿孤堅之後,未曾讓你們見識鮮卑鐵騎,讓你們這群漁獵蠻子妄稱勇猛,吾今日,竟無一功以利國家,無一戰可以振祖宗威名,虛擲光陰如此,如何能稱男兒?當今步兵已經先立功,我歩鹿孤樂平縱使不堪,亦不可叫他們比了下去。

“我軍!殺!殺!殺!”五百具裝甲馬一起揮動手中兵刃,鐵馬踏碎泥土,向著亂成一片的敵軍直殺將過去。

每一騎具裝甲馬都是用銅錢堆出來的。不僅甲具,戰馬要錢,騎手和戰馬平日的消耗更是無底洞,不然根本沒有體力馱起總重七十斤的騎士甲和馬甲還長距離衝鋒。步鹿孤樂平也是在絳州撿了大便宜,人甲馬甲都是現成的,太原的援兵中,五百個身強力壯騎術嫻熟的軍漢勉強湊齊。呼延庚和步鹿孤樂平把這武百騎當作寶貝一樣,盤秀山發鳩山谷地之戰都沒太使用這支騎兵。

只見歩鹿孤樂平高舉獨腳銅人往前一揮,胯下大黑馬不待催迫,昂一聲暴嘯四蹄騰空踹進敵陣,歩鹿孤樂平的獨腳銅人在全身上下亂揮,上護其人下護其馬,連人帶馬如同一朵綻開的鐵坨子一般,砸進本已亂作一團的金兵隊列里,如同波開浪裂,頃刻倒下七八騎,被歩鹿孤樂平直殺入陣中去。

自鐵騎成軍以來,得空便在訓練,真到了戰場上,無須命令,後隊視前隊,前隊視主將,虞侯,都頭,副都頭,押班,押正奮力維持本隊的戰線。鐵騎隊的待遇也與眾不同,以虞侯任都頭,副都頭為押班,押正帶領十人隊,連普通的騎手都是什長或者伍長。

要竭力在高速的衝鋒中控制着坐騎,五百騎俱是全裝甲騎,人馬地具裝加起來足有百十斤重,也就是這些精選的戰馬方能承受,而必須是精銳的戰士方能在戰場上自如的操控這些戰馬,揮舞兵刃殺敵。

歩鹿孤樂平當先破陣,這五百騎的衝擊。對於正因為宋兵的出色表現而亂作一團的渤海軍來說,不啻是當頭一棒。原本以輕騎為主的渤海軍要和重裝的甲騎正面衝突的話,先天上就處於下風。如今陣形不整士無斗心,更是叫人無心戀戰,是以歩鹿孤樂平一軍所到之處,渤海軍只辦得哭爹喊娘退避不迭,人仰馬翻更不在話下。眾鐵騎們幾乎不需擺動兵刃。只是鐵蹄踐踏就足以殺敵無數了。

押懶河思恭立於中軍望見對手動地這一計反擊,竟是如此犀利,一時臉都有些白了。“只知宋兵陣法厲害,沒想到騎兵也是如此,若讓此鐵騎衝突無阻,吾輩鄢敢再與宋軍戰。”他驀地從鞍橋上抽出弓來。一箭將一名退避過來的渤海軍射下馬來,厲聲道:“我軍順風,敢退者斬!眾親軍隨我來!”說罷催馬馳下高坡,徑直迎着突陣而來的宋軍鐵騎沖了上去。所謂將為兵之膽,押懶河思恭又素來能得眾心,他這一下情急拚命竟鎮住了周圍不少渤海軍,而他的鐵浮屠簇擁着押懶河思恭向前衝鋒,聲勢亦是甚盛。已有不少亂跑亂竄的渤海軍漸漸止下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來。

“駕!駕!”歩鹿孤樂平迎風縱聲狂吼,他這吼聲亦是如同巨雷一般清晰可聞,眾騎兵沖了這一陣,馬力已是稍顯疲憊,但聽得主將一聲吼時登即又戰意昂奮,俱都大吼,相應用力踢打着坐騎的肚皮,整個騎陣就在歩鹿孤樂平的一喝之下立時又提起神,以全對着押懶河思恭的中軍衝刺!

兩陣剛剛近至五十步,步鹿孤樂平突然放起連珠箭來。都是長尾箭,專為破甲之用,在鐵浮屠的甲葉上一撞,箭頭一彈,直鑽入甲葉的縫隙中去,有的箭枝被甲葉卡住,有的卻鑽到肉里去。轉眼間鐵浮屠就有三五人受傷。

宋軍騎兵士氣大振,以往只知道北方蠻子擅長騎射,今日才知道宋軍也有將軍能在衝鋒時發出連珠箭。

宋兵齊聲大喊:“倒也!倒也!”步鹿孤樂平叫道:“孩兒們且教你們殺賊。”

鐵騎隊與鐵浮屠相對疾馳,說話間轉瞬即到。步鹿孤樂平已經掛好了弓箭,掄起獨腳銅人,對準面前的鐵浮屠當頭砸下,鐵浮屠舉起長骨朵一擋,木棍卻吃不住獨腳銅人的重量,一下子被砸斷,獨腳銅人順勢落下,將鐵浮屠腦袋上戴着的頭盔砸得與肩甲一般平,鮮血白漿從頭盔里流出。步鹿孤樂平將獨腳銅人橫掃,把另一個鐵浮屠掃下馬去。

“一力降十會,懂嗎?”周圍幾個親兵齊聲回答:“懂了。”

這時,步鹿孤樂平正面又有一個鐵浮屠,這個金兵不一般,在馬上使的長槍,他見到步鹿孤樂平揮舞獨腳銅人,腹部空門大開,於是當面一槍刺來,眼看要碰到步鹿孤樂平的甲葉,卻感覺眼前一黑,步鹿孤樂平的獨腳銅人已經搗到他的面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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