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茄的珍貴程度，李夢茹是知道的。即便是她們家也只是僥倖買到一次兩次而已，一小盒十幾顆，嫡出的子女才有幸分到一顆兩顆。她們這些庶出的，得寵的也未必能有嘗到的機會。

沒想到，只在嫡姐口聽過的水果，此時竟然放在她的手邊，還不是只有一顆兩顆，而是整整一水果盤，怎麼也得有幾十顆吧？

“嘗嘗，我和乾娘在暖棚里種的，味道大棚里的還要好些呢！”有她天天偷偷給小番茄澆灌靈石水，味道當然大棚里好。而且對身體極有好處呢！

李夢茹小心翼翼地用手拈了一顆，又看了余小草一眼，似乎在確認是給她吃的似的。見余小草含笑點點頭，也從自己面前的盤子里，取了一顆放入口，李夢茹才略帶遲疑地將小番茄送到嘴邊，用牙齒輕輕咬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清甜帶着微微的酸，一種陌生的味覺在唇齒間蔓延，一股幸福感從口舌之間，一直沁入心間。難怪嫡姐對這種水果念念不忘，原來品嘗並非全然是小番茄的味道，而是那種讓人難以抗拒的滿足感。那感覺，像姨娘在世時，年幼的她被用心呵護的滋味。

用力吸了一口小番茄裡面酸酸甜甜的汁液，似乎想要留住這種幸福的味道，因回憶起往昔與姨娘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李夢茹眼閃着晶瑩，嘴角卻帶着甜甜的笑。

小口小口地吃完那顆小番茄，李夢茹輕輕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滴，笑着道：“不好意思，我失態了，讓您見笑了！”

“不用客氣！我也有相同的感受，每次吃到自己喜歡的食物，總會被感動。這小番茄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珍貴的，在我們府，跟白菜蘿卜一樣，唾手可得——我這不是在炫耀，是想讓李姑娘你放開懷，盡情品嘗。”余小草為了安撫小姑娘脆弱的心，不惜用略帶誇張的表情和言辭，形容小番茄的普通。

果然，李夢茹小姑娘聽了，噗嗤一聲笑了，道：“你這句話要是在大街說，一定有不少人想要揍你！人家千金難求的水果，到你嘴裡卻成了蘿卜白菜了。不是討打嗎？”

余小草瀟洒地聳聳肩，手一攤，道：“我說的是大實話，不信你到我們家暖房瞧瞧。我乾娘都說我不懂風雅，用她種植名貴花草的暖房，搗騰一些蔬菜水果。真是暴殄天物！”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對你們家的暖房感到好呢！”李夢茹小姑娘年歲也不大，平日被拘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有跟年歲差不多的小姑娘暢談的機會。余小草跟她認識的小姑娘不一樣，口沒有詩書風雅，沒有琴棋書畫，沒有女紅容德，卻都是她感到新的東西。用花房種菜種水果，虧她能想的出，難怪房夫人說她呢！

余小草也不着急進入主題，只要這小姑娘能放下戒心，接受她這個朋友，以後的事自然水到渠成了。她笑了笑，站起身來，道：“李姑娘如果不嫌棄，可以跟我到暖房看看。除了小番茄，我還種了些草莓，早瞧着有幾顆已經紅得差不多了，咱們去摘下來嘗嘗！”

草莓？居然還種出了草莓？李夢茹眼閃着驚喜。嫡母還算寬厚，並未短了庶子庶女的供應，春末時候，酸酸甜甜的草莓，是李夢茹最喜愛的水果之一呢！沒想到，在飛雪連天的冬日，居然也能夠見到闊別大半年的草莓。小姑娘的心，頓時飛揚起來，好心被充分調動了。

兩人穿大衣裳，離開鋪着地龍的內宅會客廳，步入了風雪之。余小草在前面引路，李夢茹主僕跟在她的身後。很快，兩人便來到了暖房之。

因着房夫人愛花，房將軍便在後花園的一個角落，給夫人蓋了個大大的暖房，少說也有一百多坪的樣子。暖房四面都是玻璃，連同頂也是透明的玻璃。光這座暖房，少說也得近千兩銀子。李夢茹心咋舌不已。

進入暖房，李夢茹發現房府的花草竟然不是種在地的，而是高高地架起來。四面玻璃牆鑲嵌的架子，正南邊的是兩層，其餘三面是三層。架子面是各種名貴的花草，其蘭花居多。位置最好的地方，放着在斗花會一鳴驚人的“素冠荷鼎”，而且不止一盆！有的花，甚至被吊在空，為了節省空間，種植蔬菜和水果！！

地面被騰了出來，一半種了小番茄，一半種了草莓。應該是早已經採摘過了，小番茄植株掛着的大多是青色的果子，偶爾幾顆泛着淡淡的紅色。余小草順手從小番茄地里，揪下一顆漏之魚，塞進李夢茹的手，道：“其實，親手採摘的果實，吃進嘴裡才最香甜。走，去裡面的草莓地里看看！”

草莓的藤蔓匍匐在地面，碧綠的葉叢，點綴着顆顆紅色的果子。李夢茹眼尖地看到葉片下，一顆紅透了的草莓，忍不住彎下腰摘了下來。這時候，余小草身邊的探春，從暖棚一角取了水瓢，裝了水捧了過來，笑嘻嘻地道：“李姑娘，要洗洗嗎？”

李夢茹看着手又大又紅的草莓，散發出獨特的清香。這枚草莓，她吃過的任何一個草莓都大，香味都要濃郁。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略帶不好意思地看向余小草。

余小草卻沒有接收到這個羞澀小姑娘的眼神，她踩着微微潮濕的泥土，走進了草莓田，彎着腰在葉叢搜索着，時有收穫。採到的草莓，順手放進梧桐手的水瓢，不時隨手清洗一顆，放進嘴裡美滋滋地吃着。

李夢茹猶豫了一下，也學着她的樣子，把剛採下來的草莓，放入水清洗乾淨，送到嘴邊咬了一大口。好甜、好香！李夢茹眼睛彎彎的，三兩口將草莓吃下肚。又跟在小草的身後，尋找着新的目標。

兩個小姑娘低頭只顧着尋找成熟的草莓，雖然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可心卻在不自覺間靠近。等到從暖房出來的時候，李夢茹已經不再像來時那樣拘束，雖然話不多，可笑容卻真摯了不少。小姑娘的友誼，這麼妙地開始了。

吃了一肚子草莓和小番茄，李夢茹感覺猶在夢。溫暖的暖房，吃着涼冰冰的水果，還是自己親手摘下來的，真是全新的妙體驗呢。

回到小花廳的時候，廚房又送來幾盤新穎的點心。一打聽，才知道這些色香味俱全的點心，竟然都是余小草所研製出的呢！李夢茹打心由衷地佩服她——難怪小小年紀，成為大明朝唯一的女大人呢，竟是如此地多才多藝。

每樣點心都吃了一塊，小肚子撐得鼓鼓的。兩個小姑娘，在吃吃喝喝，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夢如姐姐，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直說了吧！這次請你過來，想跟你談談合作開鋪子的事！”喝了口消食茶，余小草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合作開鋪子？”李夢茹詫異地重複了一句，又馬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個庶女，手能拿得出的銀錢有限。小草妹妹要是不嫌棄，我回去把全部的積蓄都拿出來，讓錦兒送過來。”

站在她身邊的錦兒，也被賞了幾塊糕點，心正慶幸這次跟小姐出來呢。聞言，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我的小姐哎！您現在全部的銀子，加起來不到十兩。這還是入冬後，因着製作胭脂的花草難尋，才省下來的。人家余大人，手那麼多賺錢的買賣，還能在乎您那區區十兩銀子？

果然，余小草笑道：“夢如姐姐，我想開個只針對女子的美容養生的鋪子。你也聽說過我們府的桃花茶吧？既然是美容養生，不能光有養生的花茶，還需要能改善皮膚狀態的產品。聽說，姐姐在製作胭脂水粉，頗有心得，所以冒昧地將你請來……”

“你的意思是？要在鋪子里，出售我做的胭脂水粉？”李夢茹眼睛睜得老大，不敢相信地問道。

余小草肯定地點點頭，道：“是啊！不光你，我還邀請了宰相家的袁姐姐，她在製作護膚品也頗有建樹……”

“不行，不行！”李夢茹連連搖手，道，“那些胭脂水粉，不過是我閑暇時候打發時間，胡亂弄出來的。平時拿來消遣還行，放在鋪子里賣的話，只怕會連累妹妹。萬萬使不得！”

“姐姐何必妄自菲薄？雙姝之一的袁姐姐，都對你的胭脂水粉讚不絕口。還說你的製作工藝，甚至馥園春的還要精良。用過你的胭脂水粉的貴女們，也都表示肯定。姐姐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可是……”

“不用可是了！人，總要學着嘗試，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當初，皇封我六品官，讓我管着皇莊的時候，我心也是一點底都沒有。可現在，事實不也證明我能夠勝任的了嗎？”余小草知道她並不是沒有能力，而是缺乏勇氣，一再給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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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嫿的向來較慢熱，節奏進行得較慢。姽嫿會努力調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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