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姜采月家獃著，直到晚上姜盛喜的情緒才基本平復。

孔氏和周六紅、姜伯貴把家裡安排完都過來，告訴他們順順沒事，還不知道許春姑死的事。

他們臨時去找趙先生，請他給順順和張湘語、張彩霞加了課，讓他們在學堂里獃著，周圍的幾戶鄰居也都交代好，不讓他們當著順順說這事。

姜采月又跟他們打聽姜采艷的情況，孔氏說姜采艷被嚇傻了，一直不敢離開，被柴氏硬拖才走，回到家裡也不敢出門，潘浩林的胳膊脫臼哭到快斷氣，直到他們來的時候，姜仲貴家屋裡還有動靜呢，也不知道潘浩林的胳膊接上沒有了。

姜采月聽了心裡也有些難受，潘景玉和許春姑這一作，不僅把兩人的性命作進去，還讓兩個孩子缺爹少娘，這會給孩子帶來多大創傷，為人父母的不好好做人，讓子女跟着受罪，這樣的人，真不配有孩子。

五牛庄離縣城遠，縣衙的人肯定不能這麼快趕來，眼看到了晚上，孩子不能一直讓趙先生盯着，一家人便又回到村東。

他們回來的時候，那邊的趙先生還沒敢放順順和張湘語、張彩霞三個孩子離開。

周六紅和姜采月一起過去接，回來的路上順順還在問：“娘，姑，今天到底咋的？我中午睡覺都讓潘浩林給哭醒了，先生還在下午上課了，怎麼那麼奇怪！我好像聽誰說殺人了呢。”

張湘語也跳着腳說道：“嗯，我也聽見了，聽見有人殺人，我爹和我娘都去看了！”

姜采月忙道：“才沒殺人，是你采艷姑兩口子打架亂叫的，她和你二奶不都那樣，沒事就往死里喊。”

“哦。”

小孩子好糊弄，順順這就相信了，拽着周六紅的手問今天吃什麼，周六紅連忙把他愛吃的菜報了一大串出來讓他挑。

順順和張彩霞、張湘語都高興了，張湘語連回柳家的意思都沒有，就跟着到姜家來了。

晚上姜采月和周六紅都下了廚，專門多做了好幾個菜，全家人不約而同地都對這件事沉默，在順順面前一個字也不提。

即使這樣，姜采月還是不放心，晚飯後又專門去找張熙存，跟他說讓他明天把順順帶到縣城裡，就說讓順順去學做生意，在縣城裡多呆些日子再回來。

張熙存滿口答應，說可以讓順順到他家的米行里去跑腿，給大掌柜當學徒，學得差不多，以後也可以回來經營自家的生意。

反正順順都已經十歲了，該認的字也都認全了，不想走仕途，那就一定要學這些，現在去也算可以了。

為防順順孤單，姜采月回來又和田桂芹說了，讓張彩霞陪順順一起去，張彩霞本就是縣城裡的孩子，回到那裡肯定比順順適應。

田桂芹也願意讓女兒和順順在一起，從小就陪着，長大了就算不嫁給順順，在姜家也肯定有地位，這樣的好事，從前她可是盼都盼不來的。

姜采月又把這事跟順順說了，順順也覺得太突然，不過讓他去學東西的話從前大人們都說過，現在讓他去縣城裡，還有小夥伴陪着，順順沒太抗拒，也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周六紅連夜給順順準備東西，姜盛喜也決定陪兒子一起去，安頓民好了之後再回來。

擔心官府來鬧出的聲音大，被順順知道母親死的事，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張熙存就來接了。

姜盛喜便帶着順順和張彩霞跟他走了。

算計着時間，昨天到縣衙里報信的人晚上應該進不了城，今天早上進城的話，楊維盛現準備一下，怎麼也要過香才能趕到，只要注意路上遇見他們提前繞開，不要跟他們說話，被順順聽到就行了。

他們走了之後，家裡人才鬆了一口氣，許春姑死別人都不太在意，只是順順一定要平穩過渡過去，盡量讓孩子受到的傷害最小。

早飯後霍鐵硯又到潘家那邊去了一趟，過了一晚上，潘家院子里就不再像昨天那樣人滿為患了，相反的都在繞着院子走，只有那幾個留下來看守的不得不盯着潘家一家人和那兩具屍體。

霍鐵硯讓人給這四個被綁着的餵了飯，又找人換了班，盯着別出意外，然後他又回到姜采月身邊。

姜采月也快離生產不久了，霍鐵硯很想每時每刻都陪在她身邊。

一直等到過午，楊維盛才帶人來到，這還是緊趕慢趕的結果。

他聽說潘景玉殺人也很難相信，進村便扎進姜家，問霍鐵硯和姜采月：“霍將軍，霍夫人，怎麼的了？我聽報信的人說，潘景玉殺人了？”

霍鐵硯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你那侄子殺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楊維盛連忙擺手，先把關係撇清，道：“別別別，他可不是我什麼侄子，八竿子刮不着的遠親，就是他叫我表叔，我不好不答應而已，現在犯了事，我肯定公事公辦。”

“那好，走吧，我帶你去，所有涉事的人我都已經抓起來了。”

“好好好，麻煩霍將軍了。”

姜采月見他們往出走，便也在後面跟着，馬上就除去這個眼中釘了，她怎麼可能不看着。

不只是她，早早就過來等消息的柳翠香更是，扶着她的胳膊和她走在一起，說起恨潘景玉來，柳翠香絕對不下於姜采月，如果不她現在有張熙存，這種感覺肯定更強烈，那個男人差點毀了她一輩子，還有她們曾經孩子，也是死在這家人的冷漠之下，她早就盼着潘家人得報應了。

周六紅和孔氏、姜伯貴、姜仲貴夫妻、姜叔貴兩口子、柳老忠等人也全都跟着，都想看潘家是怎麼被官府抓走的。

一行人從村東走到村西，但凡知道的人都出來看，從前安靜的小村，竟然搞到水泄不通，村民全都擠到街上。

看到這陣勢，姜采月暗暗慶幸一早把順順弄走了，不然說什麼也瞞不過他了，肯定會知道真相。

來到村西，衙役們把無關緊要的人攔在院門，只讓霍鐵硯等重要的人陪楊維盛進到潘家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