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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鎮很荒涼,之前姜采月和霍鐵硯住過的那家小客棧已經黃了,改成一家茶館,而從前的一家茶館卻改成了客棧。

姜采月這一家三口便住在這個客棧里。

為防被霍魯騙,姜采月專門打聽了一下,知道霍魯的兒子確實死了,他也確實把房子和地都賣了,姜采月這才放心,別再那邊養着這老東西,結果他這裡卻什麼都有,白白去占自家的便宜,那樣的話可真氣吐血了。

遷墳不是說遷就能遷的,一家人來到這裡後,霍鐵硯又專門找了風水先生幫着張羅,還要再雇馬車什麼的。

到了遷墳的日子,一家人按照風水先生的指點,帶着新棺和車馬來到墓地,先給霍家的其他先祖上墳燒紙,逐一祭拜一遍,最後才來到霍鐵硯父母的墳前。

雖然也都姓霍,可是霍鐵硯的父母畢竟不是霍家親生,所以埋的時候還是被埋到一邊,稍稍離開霍家的墳墓一些,以示血緣上的遠近。只不過現在霍家大片墳墓的後人只剩霍魯一個了,反倒是霍青夫婦這邊兒孫齊全,人丁比較興旺,如果不是借他們的光,那邊霍家的祖墳多久能有人燒一次紙都不一定。

對於遷墳這種事,姜采月多少還是有點發瘮,可是想着是霍鐵硯的爹娘,自己的公婆,就算真有什麼說法,他們也不會鬧到自己的頭上,畢竟自己是他們的兒媳,真心對霍鐵硯好,給他家生孩子傳香火,做鬼也應該有良心,不會嚇唬自己的。

霍鐵硯的爹當年死的時候便是火葬,而這也不是霍鐵硯自己的主意,是他爹死前交代的,為了讓兒子方便帶自己去和妻子合葬,所以他已經沒有完整的屍骨了,只用一個小骨灰罈盛着,和霍鐵硯母親的遺骨擺在一起。

再次開棺,看到的只是霍鐵硯母親的屍骨,拾骨這樣的事,要由霍鐵硯動手,而姜采月和尋兒作為至親,也必須在旁邊陪着。

姜采月握嚇到尋兒,過來之後便用手擋着尋兒的眼睛,可是尋兒不老實,被捂了一會兒就各種掙扎,最後還是掙扎出來了。

不過還好,小孩子不知道害怕,對姜采月看起來十分恐怖的屍骨竟然沒反應,只是直愣愣地眼着霍鐵硯的動作,還不太理解父親在弄什麼。

霍鐵硯撿着撿着,捧着母親遺骨的手裡垂下來一個東西,是一個十分古舊的掛墜兒,由於吊繩比較結實,所以直到現在還沒完全腐爛,從他指邊滑下來。

尋兒正愁沒有好玩兒的,看到這東西立刻跳腳叫道:“爹爹、爹爹,我要我要!我要那個小東東……”

霍鐵硯向手裡的掛墜看了看,問風水先生:“先生,我兒子要這東西,能給他么?”

風水先生點頭說道:“這個時候讓你兒子看見,你兒子又想要,那必定是你娘想送給你兒子見面禮,奶奶送給孫子,當然可以收。”

霍鐵硯聽了叨念道:“娘,要是你想送給尋兒,那兒子就替你給他了。”

說完竟然真把那個吊墜遞了過來。

姜采月頭皮一陣發麻,心想這男人是有病吧,剛從棺材裡拿出來的東西,就這樣塞給兒子了,那東西該有多臟啊,小孩子不懂事,萬一往嘴裡塞怎麼辦。

可是在墳地里,她不敢亂說話,只能硬着頭皮看尋兒接過來,在后里好奇地玩兒。

她手扶着尋兒的手一刻也不離開,但凡尋兒往眼睛前抬一抬,她便用手擋着,堅決不讓那東西碰到尋兒身上別處,還在心裡想着,一會兒回客棧,不管多冷,也要把尋兒整個都洗了,不洗上十遍八遍實在不放心。

出於這種想法,從這個吊墜進尋兒手開始,她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越看越覺得奇怪。霍鐵硯的娘是女子,女子戴的飾物,就算不是很珍貴,也是要以美觀為目的,可是這吊墜竟然是一顆牙齒形狀的玉石,透着淡淡的綠色,根部鑽出一個小孔,穿着不明材質的細繩兒,到尖部位置便開始透明,看材質像瑪瑙又像翡翠,不太叫得准。

姜采月怎麼看都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男人才會戴的東西,不像是女子會戴的。

她揣着一肚子疑惑盯着尋兒,累得雙手酸麻也不敢挪開視線。

總算熬到收完屍骨裝好棺,把舊墳回填利索,風水先生念着聽不太懂的咒語,帶着他們運遺骨回到客棧。

進客棧後霍鐵硯跟掌柜說話,姜采月抱着尋兒,仍舊攥着他的兩隻手,告訴夥計打洗澡水,然後換抱着尋兒進到房間里,等洗澡水一到,立刻把小傢伙給剝了個精光按進水盆里。

尋兒對那個吊墜感興趣,洗澡也拿在手裡,姜采月便專門往他手上洗,既然對那東西仍舊有很強的異樣感,還是把它拿過來,放進旁邊的水盆里一連洗了十幾遍,洗完還給尋兒,再接着給他洗澡。

霍鐵硯回屋的時候,夥計已經換第三遍水了,頗為無奈地對他說道:“霍爺,您家夫人真是愛乾淨,都給小少爺洗三遍澡了,小人再換水是第四遍,小少爺這細皮嫩肉的,別再搓破了。”

霍鐵硯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進來屋之後問道:“月兒,尋兒哪裡髒了,你這麼洗他。”

姜采月直到現在才敢說,道:“沒有哪裡臟,是你給的那東西,拿回來洗過再給不行么,當時就給孩子了,他拿在手裡亂玩亂摸,摸遍全身,不好好洗洗能行么!”

霍鐵硯怔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太粗心了,尷尬地說道:“那個……我當時沒多想,以為給他就完全事了,沒想到小孩子不知道注意。”

姜采月不想過多責怪他,說道:“沒事,洗洗就好了,我不是嫌棄你娘,只是衛生還是要注意的。”

“是是,我知道,娘也知道,不會怪罪的。”

姜采月又洗了兩遍,見夥計實在不耐煩了,尋兒也受不了發脾氣,她這才作罷,又把那墜子洗了幾遍,換過繩子才交到尋兒手裡,問霍鐵硯道:“對了硯哥,你怎麼娘會戴這樣的首飾,這原本就是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