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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陳氏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對黃氏一聲不吭十分失望,便看着蘇長生說道:“我向來知道你視我們母女為眼中釘,卻不知你狠心如斯,用這樣的污水加諸我身上,你讓將來蘇柳她們如何嫁人。蘇長生,蘇柳和蘇小是你的親生女兒,我陳梅娘對燈火發誓,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若有,我不得好死,暴屍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她這誓一出,黃氏他們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這人死了最盼望的是埋在祖墳,受代代子孫的供奉拜祭,陳氏這毒誓,若是真有其事,無疑是詛咒說自己孤魂野鬼了。

蘇長生有些矛盾,畢竟剛剛他碰陳氏的時候,那緊緻的感覺不是假的,可她的乾澀和抗拒,卻又在提醒着他。

他不是毛頭小伙,女人嘗過情,欲滋味,又是這麼多年沒碰過男人,再乾澀,這慢慢的都會有點感覺,可陳氏,卻依然是乾巴巴的。

“發誓有用嗎?你要真的清白,除非你死,我就相信你。”蘇長生冷哼地說了一句。

陳氏定定地看着他,忽地笑了起來,聲音尖利而恐怖,笑聲里透着悲涼。

“蘇長生,我最後悔的,就是聽我爹的話,嫁了你。”笑聲嘎然而止,陳氏猛地撞向屋內唯一的一條樑柱上,砰的一聲。

“啊。”周氏第一個叫出聲。

屋外的蘇柳聽了,忙的飛奔進屋,一見這情景,心猛地沉下去。

“娘!”蘇小尖叫着跑過去蹲在陳氏身邊,手足無措地捂着陳氏滲血的額頭。

蘇柳先是探了探陳氏的鼻子,還有氣息,刷地看向蘇長生,目光凌厲而冰冷。

“不不關我事,是她自己撞的。”蘇長生顯然也懵了,也沒想到陳氏真的就尋死了。

“你最好祈求她沒事,否則,我要蘇家雞犬不寧,要你們全部人生不如死,永不得安生。”蘇柳瞪着眼冷冷地威脅。

蘇長生幾人瞳孔一縮,後退一步,想要罵人,喉嚨卻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憋不出一個字來。

陳氏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首先映入眼帘的,還是她住了十四年的屋子木樑,吊著的簸箕在微微的盪着。

手動了動,覺得沉得很,一轉頭,卻是蘇小趴在旁邊,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

“娘,別走,別扔下我和姐姐。”蘇小夢囈出聲。

陳氏鼻子一酸,輕輕地抽出手,摸了摸蘇小枯黃的發,緩緩地坐起身來。

頭一陣眩暈,伸手摸向額頭,纏着一圈布帶,按一下,還隱隱的痛,昨晚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娘,你醒了?”蘇柳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見陳氏坐在那發獃,忙的走了過去。

陳氏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扯開一記笑容。

蘇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葯,坐上炕,拉過陳氏的手問:“還疼嗎?”

被這麼一問,陳氏的鼻子又是一酸,眼圈一下子紅了,搖了搖頭。

“娘,以後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那個人,不值得。”

陳氏吸了吸鼻子,苦澀地道:“六兒,你不懂。”

女人的名聲比命還重要,陳氏可以忍受蘇長生的打罵無視,可以忍受冷暴力,但絕不能忍受侮辱她的名聲,因為那不僅是關乎自己,還關乎到父母兒女的名聲。

所以,陳氏寧可選擇死來示清白,也不願意背着偷漢這樣的惡毒名聲。

蘇柳也知道古代女人對名聲有多看重,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新時代的女性,什麼貞節的自然沒那麼看重在乎,可是,這人的一生,除死無大事,這人要是都沒了,要名聲又有何用?

“娘,我知道,可是,那個人值得你付出生命嗎?”蘇柳握着她的手,說道:“他既能聽從那女人的兩三言語就能侮辱你的名聲,還有什麼不能做的?你覺得,為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拋棄自己的兩個女兒去赴死,值得嗎?”

陳氏抿着唇,看着蘇柳雙眼通紅,布滿紅絲,再看看不知何時醒來,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蘇小,眼淚唰地落了下來。

她都做了什麼?要是自己真去了,兩個女兒又會如何,誰還會護着她們?

“對不住,娘對不住你們姐倆。”陳氏哽咽出聲。

“娘……”蘇小撲到她懷裡,緊緊地摟着她的腰,說道:“不要丟下我和姐。”

陳氏反摟着她,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不會的,娘不會扔下你們不管的。”

“娘,你要記住,除死無大事,人死了,還要名聲做什麼?即管你用死來維護了自己的名聲,過不了兩年,誰又還會記得?不過是為她人作嫁衣裳,全了她人的心意罷了。”蘇柳想到周氏的作為,眼底冰冷一片,總有一天,也要周氏嘗今日之苦。

陳氏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娘以後不會再傻了,大不了,娘帶着你們姐倆遠走高飛,離開這個家。”

蘇柳雙眼一亮,陳氏這是鬆口了?

“娘,你意思是說?”“我要和他和離。”陳氏看出窗外,冷冷地道。

經過這一遭,陳氏的心是徹底的死了,對那個男人,也再無一絲絲的念想和感情。

陳氏自己有一雙巧手,繡得一手好花,針線活也出息,若是和離了,自己帶着兩個女兒單過,在鎮上找些針線活計做,總能活下去的。

“只是,你們姐倆都到年紀了,將來的嫁妝……”陳氏想到蘇柳她們的大事,就皺起眉頭。

蘇柳忙道:“娘,這不還有兩年嗎?我們農戶人家的姑娘,就是十六七歲才嫁人,也不相干。”

開玩笑,陳氏這樣的包子難得的開竅,肯邁出這個腳步,她才不會因為這點子嫁妝,就讓陳氏打消念頭了。而且,依蘇家這一家人對她們娘仨的態度來看,還能給她們什麼嫁妝?不將她們賣個好價錢,就該偷笑了。

蘇小也想到這點,更是大咧咧地說了出來:“嫁妝,會有我們份么?怕是聘禮都會被吞掉了呢。”

陳氏聽了瞳孔一縮,仔細想想也是,黃氏自然是緊着自己的么女的,而蘇長生他們,肯定顧着蘇春桃,別把兩閨女的聘禮都賠進去了。

“要是跟着娘,可是會委屈你們了。”

“娘,我們肯定是跟着你的。”蘇柳連忙說道:“這個家,有誰會把咱們當人看?娘你放心,只要離了這個家,咱們一定會活得更好,我和小小的嫁妝,也會很豐厚。”

離開蘇家,她就能大展拳腳,不用顧忌自己辛苦賺來的銀子會被黃氏給剝削掉了。

陳氏也只是當她說大話,便笑了笑,可想到和離一事,要怎麼開口?

她將這點問了出來,在她看來,蘇柳自從死了一回之後,就變得大有主意,聽她的准沒錯。

蘇柳摸着下巴想了想,現在是萬不能提的,昨晚才出了那事,現在就提和離,說不定那些人會說陳氏心裡有鬼,迫不及待地想和離另嫁呢!

得要想個法子讓這事變得順其自然才行,還要讓蘇家吃個啞巴虧。

“春桃,桃啊,這孩子哪去了?”

正在想着,周氏的聲音在院子高昂地響起,蘇柳腦中靈光一閃。

對啊,這個家最想她們母女仨離開的,就是周氏了,這個東風可是要好好的借一借了。

“娘,這事也不急在一時,咱們要好好合計合計則個,得讓他們吃個啞巴虧。”蘇柳輕鬆地一笑,嘴角邪惡地勾起。

蘇小看着蘇柳的笑容,打了個激靈,不知怎的,姐姐這副表情,好像很高深莫測的樣子,像是要算計誰一樣的。

“娘聽你的。”陳氏微微地一笑,只是眼睛裡,卻總有些擔憂和躊躇,也不知自己的這個決定對兩個女兒到底是好還是壞。

蘇柳將陳氏的表情看了個分明,心下更加堅定了這事要趕緊的,免得陳氏又說繼續熬到她出嫁的時候了。

“小小,你伺候娘喝葯,我去山上昨兒那個寧辣子那一趟,咱們的虎皮該是賣到銀子了。”蘇柳將念頭敲定,交代好蘇小,就拿着竹籃子和鐮刀走了。

蘇柳來到寧辣子的木屋時,大門緊閉,沒有半個人,就連那隻兇狠的狼狗也沒有在籬笆圍着的院子里。

“一早就去打獵了嗎?”蘇柳皺着雙眉,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不在家,就只能等着了,擱下手中的竹籃子,蘇柳在院子里轉了起來。

寧辣子的木屋建在山腳邊上,旁邊不遠就是進山的入口,屋子不大,顯然因為沒有女人的緣故,院子顯得有些凌亂,也沒有所謂的花花草草。

也是,像寧辣子這樣粗曠冷漠的人,若是種花草才會讓人覺得怪異,蘇柳想着寧辣子冷着一張臉整理花草的樣子,打了個激靈。

轉過正門來到左邊,蘇柳無意的抬頭,被高懸下的一個東西給嚇得尖叫出聲,慌不擇路地後退,跌倒在地。

等看清楚的時候,發現那是一隻豬頭,看樣子砍下沒幾天,豬頭上抹着什麼東西,許是香料什麼的,掛着風乾。

“這什麼人啊,掛這東西嚇誰啊。”蘇柳拍着胸口,站了起來,還衝着那豬頭呸了一聲,揚了揚拳頭。

除了豬頭,屋樑下還掛着一串串的蒜頭和蔥頭,還有金黃色的玉米。

“這裡已經有玉米了啊。”蘇柳拍了一下那垂下來的玉米條,有些鬱悶。

也對,如今天下太平,齊國又是大國,想來這些高產的糧食是不缺的,那她可要好好了解一下這裡有什麼是沒有的而她又是會料理的了。

木屋靠左邊,有隱隱的水聲傳來,想來附近有條溪河了,靠山背水,想不到這寧辣子挺會選地兒的,蘇柳聳了聳鼻子。

“嗯。”

看了一圈,蘇柳正要轉身,突然耳朵聽到一個呻,吟的聲音,她立即停下了腳步,仔細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