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珊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來，看着他。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宋以珊看着康許默臉上表情似乎有些沉重憂傷，“怎麼了？是因為工作上適應遇到困難嗎？”

康許默看着眼前的女人，感覺不到她又有什麼異常了，心裡萌生了一絲不舍。

“會有一些困難，康氏集團的董事會，全部都是康家另外兩個兒子和一個女人的裙帶關係網絡霸佔，管理一塌糊塗，財務漏洞百出，產品老化，跟不上市場，品牌形象同樣一敗塗地。”

宋以珊聽到他評論康氏集團用到了那麼多的形容詞，忍不住笑，“你的詞彙越來越豐富了。看來，這叫近墨者黑。”

康許默聽到她所詞彙兩個字，才想起，他不能那麼自私，深呼吸了一口氣，卻還是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說出他考慮了千百次的決定。

“宋小姐，我們離婚吧。手續需要的資料我都已經準備好，你只要簽個字就可以了。”

“離婚？”宋以珊聽到這樣近似晴天霹靂的兩個字，表情瞬間僵住，“你剛才叫我什麼？你當真了？我只是脾氣不好的時候隨口說說，你不是說了你不會放在心上的嗎？”

“不是，”康許默突然抱住她，“你知道我見過你最快樂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是我剛認識的那個宋小姐，她意氣奮發，自由快樂，富有創意，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所有的這些，都讓我着迷。”

“你想說什麼？”宋以珊想要用力推開他，卻推不動。

“我不想說什麼，我只是想要看到從前的你。如果我們的婚姻成就的是現在這樣一個不快樂的你，我寧願不要這樣的婚姻。”

“……”宋以珊胸口瞬間堵住，像塞了什麼重物，恰在了嗓口，怎麼掏都掏不出來。

“你說對了，你剛才聽到我說的那些詞彙，都是從你這裡學會的。你看的書，我不懂，你想的問題，深奧的我也理解不了。莫御為說的對，我只給你了一個溫暖的殼，卻觸摸不到你的靈魂。你註定不平凡，可我就是個平凡的男人。我不能自私用婚姻綁住你。”

宋以珊眼淚瞬間滾落下來，“不要再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小為怎麼辦？你是不是想我被所有人嘲笑？”

康許默放開她，抹掉她的眼淚，擠出一絲笑容，“我們的人生是我們自己的，關別人什麼事？別人愛笑讓他們去笑。小為我會照顧好他，你什麼想看到，隨時可以回來，我也隨時可以帶她去看你。不管你想去哪裡，都不要再想着，我們會成為你的負累。”

“不要說了！康許默，這是不可能的！”宋以珊起身要走，康許默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用力一拉。

宋以珊整個人跌坐下來，被他抱在懷裡。

康許默眼角已經控制不住，濕了，臉上卻仍然掛着微笑，許久，才收住笑容，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宋以珊，果斷一點，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你這樣也是在折磨我們！”康許默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走出這個牢籠，去尋找你要的答案。我們不能做夫妻，可以做朋友。如果朋友也不能，至少，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孩子。”

康許默越說越難受，這些話，明明不想說，明明想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卻不能。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真的是你的想法嗎？”宋以珊推開他，移坐在地板上，“你說對了，我確實很自私。我跟你結了婚，卻從來沒有做好一個妻子和母親。”

“不是……”康許默還沒說完，被她打斷，“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就是懦弱。我想要婚姻里的這種安穩，可這種安穩，又讓我感到不安。我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了，就像掉入了沼澤，拚命地掙扎，可就是掙脫不出來。”

宋以珊想起梁景辰說的那些話，“也許，我真的心理有病，卻不承認自己有病，也不願意去看心理醫生。自己又好不了。康許默，我答應你，我們離婚。”

康許默聽到她答應，心裡又痛又輕鬆，兩個人就這麼看着，像是達成了一致協議的夥伴。有很多無奈，卻也無可奈何。

“宋以珊，以前我不承認，但現在必須承認，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局限性。如果你選在的是莫御為這樣的男人，或許，你不會變得這麼瑣碎，他會在思想上拔高你，你會有真正的對上，心靈上的共鳴。你就不會那麼孤獨。”

康許默轉頭看向窗外，“去找一個能讓你感覺不孤獨的人，如果這個人是費越洵，我也不會再阻攔你。四年前的事情，我已經查過了，確實是金筱為了成名，故意陷害他。我知道他一直在關注你，媒體抨擊你江郎才盡，他駁斥了媒體。這麼多年，他離婚一直都沒有結婚，我想，你對於他來說，應該也是獨一無二的。”

宋以珊臉色一沉，“康許默，我們之間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扯上他。這麼多年，我沒有跟他有過任何聯繫！”

“這才是問題！”康許默聲音突然提高，“你為了忠於我們的婚姻，刻意放棄這樣一個精神上的導師，值得嗎？”

康許默雖然不想提到這個人，可現在，卻釋然了，“也許，你真的不屬於我。是我霸佔了你，我很愚蠢，想得太簡單了。希望你不要再讓我繼續愚蠢下去。”

康許默說完了所有的話，整個人感覺到輕鬆，雖然不舍，他手撐着地面，坐起來，“這件事，先不要跟小為說。你可以繼續住這裡，他也住這裡，我搬出去。”

“不要！”宋以珊立刻拒絕，“這房子太大，你不在，我們都不習慣。要搬出去也是我搬出去。”

康許默最後看了她一眼，“隨你。”說完，轉身離開。

他還沒走幾步，身後突然撲上了一個人。

宋以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後背上的那一塊，面料很快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