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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考慮問題的周全,以及處理事情的耐心和細緻,似乎不像是她這樣年齡的單身女性所有。

更像是……做了母親的女性所特有的。可她的資料上顯示未婚,其他信息都空白。

他很好奇,為什麼這麼優秀的她,只是甘於做一個普通的設計師。

面對公司里的各種非議,她卻依然淡定如初。似乎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她在意的是什麼?

想起所謂的傳言,他有一絲內疚。

只是,過了這麼久,她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也聽到了她對他母親說的話,不卑不亢。讓他再一次感到意外。

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不得不結束了。

“你很能忍。”他悄然走到她旁邊。

這不是疑問,只是陳述,應該沒有破壞約定。而她的堅忍,也是事實。於他,雖有不及,卻已經很少見。尤其是她這個年齡的女子。

莫曉淇嚇了一大跳。她一直以為這裡不會有人來。突然傳出熟悉的聲音,清寒沉冷如故。不知道她是緊張的緣故,還是確實受了驚嚇,手中的書掉到了地上。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撿起地上的書,《安徒生童話》。修長的手指,翻開壓着書籤的一頁,《海的女兒》。

“童話?”他沉黑的雙眸,盯着手中的書。眉宇間的清寒氣息,似春寒料峭。臉上掠過一絲疑問。瞬間又恢復正常。

有人誣陷她,她竟然躲在童話的世界裡。這似乎典型的鴕鳥姿態。讓他不解。

二月的深圳,天氣仍有些冷。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豎著領子,卻仍遮不住英俊的面容。他站得筆直,挺拔如松。與這個空中森林很應景。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站着,卻是一身的清逸之氣,奪目逼人。

莫曉淇又開始不自然。料峭的天氣,她卻覺得臉熱。似乎有些羞赧,“請還給我。”急着把書要回。

“理由?”他沒有把書還給她。

卻在她身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雙腿交疊。雙手放在膝蓋上。兀自翻開書,隨便瀏覽着。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書脊和封面。臉上依舊是冰寒一片。

她像彈簧一樣倏地立起。走出兩步,似乎是故意躲開。靠在石欄邊,俯瞰着蒼茫大地。廣闊的視野,稍稍平復了她心潮的涌動。

沉思半晌,才回答,“我不喜歡童話。”

他放下書,看向她。

她穿着一件最基本款的米色呢子大衣。卻遮不住她纖細的腰身,幾乎拿捏可破。青色的髮絲,齊齊地垂貼腰際。是一種健康發亮的黑色。

裊娜娉婷的背影,似乎就要遠離,讓他忍不住想要抓住。

他突然想起山本耀司,那個喜歡女人稍縱即逝的背影的設計師。忍不住悄悄掏出手機,把這個背影拍了下來。

不經意間,他竟看得入了迷。

她的回答把他拉回現實。

然後才想起,她的回答有些矛盾。“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看?”

說完,他已經起身,走到她旁邊。那個背影,已經印在他的腦海里。

莫曉淇突然一驚,似乎想起什麼,揚頭看向他,“不問過去,不念未來。這個問題是屬於過去的。所以,我不回答。”

說要,轉身準備離開。

他卻退後一步,剛好擋在她面前。她轉身的慣性,把她推向他的懷抱。

莫曉淇一陣驚慌,想要後退。卻被他扣住雙肩,“你用現在來回答。但必須回答。”

他說話間,溫熱的氣息撲向她的額頭。漆黑沉亮的雙眼,俯視着她。冷傲的聲音,卻不容拒絕。

莫曉淇匆忙低頭,避開他的眼神。“不喜歡童話的,不只是我。可所有的人都需要童話,或者,都會有一個需要童話的年齡段。”

他很清楚,這個回答隱藏了她所有不想透露的信息。卻不能否認,她做了回答。

這是個狡猾的女人。他嘴角微揚,放開了她。

她果然像得了大赦般,匆匆跑下樓。

——

於雷上了天台。

石欄邊,那個黑色的身影,雙手背握,傲然挺立。俯視着這一片鋼筋與混凝土鑄就的森林。

“秦總,我查過了,消息是公司內部放出去的。您和陶小姐合影的照片,是頒獎典禮那晚企劃部拍的,另一張在車裡面的親吻照……”

於雷向秦海嘯彙報着這一切。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知道了。按我說的去辦。”

於雷一口氣放鬆下來,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最好辦法。

那天是他把喝醉的秦總送到銅鑼灣某個酒店地下室。他下車剛走不遠,便看到一個女人上了秦總的車,那個女人當然不是陶小姐。

照片上看不到女人的面目,但他能看出照片的背景就是那個酒店側面。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可能知道?

於雷先離開了天台。

秦海嘯轉身,走到天台的另一邊。

放眼遠處,能看到紅樹林碧綠的一片。旁邊是深圳灣,對面便是香港。那個地方,他躲了五年。

他從不曾把這個擁擠繁華的城市當成自己的家鄉。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北京,歐洲,香港,深圳……他走過了多少城市連他自己也難以數計。

可曾經,他唯一找到能讓他的心駐足的地方,是在一個虛擬的世界裡。還有……那雙眼睛裡。

當虛擬的東西出現在真實的世界,一切似乎又都是錯的。那場如海嘯般的經歷已經不堪回首。

這雙眼睛,是怎麼回事?會不會又是自己的錯覺?

他被一種焦灼、模糊不定的感覺擒着。像是又一場海嘯來臨前,被寧和的假象包圍下的狂躁。

海嘯如何能安寧,這真是諷刺。他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父親給他起這樣的名字,到底想要給他怎樣的寄予。

當luna走進他的車,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恐懼,一種寂靜的虛空。

他向luna講着關於她的一切,身邊突然出現的女人。他其實沒有喝醉,只是在酒精的麻醉下,心更容易打開。

luna看着眼前這個一直漠然沉靜的中國男人,突然像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浮動起來。他講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