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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中天去拘留所探望王慧,她起初不願見他,後來他就讓人傳話進去說他帶兒子來看她來了,她這才同意見他。mianhuatang.la網

蔣中天打量着眼前面容浮腫頭髮蓬亂的女人,差點沒敢認她。她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自嘲道:“怎麼?認不出我了嗎?女人的外表美麗全靠昂貴的化妝品,卸了妝後就象我這般真實。你今天來是想看我的笑話吧?你運氣不錯啊,讓你看到了我這副狼狽落魄的樣子。”

“你不要這樣。”他嘆着氣,“我就知道你現在是這種樣子,所以我沒帶小治來。”

“我就知道你沒帶他來。”她苦笑着,“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我還不了解你嗎?鬼話連篇,沒句可信的。”見他低着頭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樣她又繼續說:“沒帶兒子來是對的,他還那麼小,如果看見我現在這副樣子一定會嚇壞的,而且他還要上學與人交往,我真擔心他會受我的拖累。”

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坐在她對面,一會兒摸摸臉一會兒又擼擼頭髮。

她就嘆氣,說道:“剛才死活要見我,現在見到了又沒話說,真不知你到底在想什麼。其實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彼此也算了解,我知道你不愛我——”說著她緊緊注意他的眼神,他立刻調開視線,她搖搖頭笑道:“沒什麼了,你不用在對我愧疚什麼了,我們之間已經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了。這批走私電腦配件的事我也認了,不會再去追究什麼了。再加上無力償還銀行貸款的詐騙罪,我可以在監獄裡面休息一段時間了。真是太累了,現在終於得到解脫了,不用每天絞盡腦汁地去算計你,不用每天晚上做噩夢,也不用再去想你究竟愛不愛我了,真的,解脫了。”說著,一行熱淚就從眼眶裡涌了出來。他驚異地瞅着她,她沖他點點頭,噙着眼淚笑道:“一個女人最傻的就是一輩子都搞不清誰在愛她,她又在愛着誰,你和波波也不知你們將會走到哪一步,我只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別再傷害王梓,他已經接近了一次死神,如果再有第二次他就沒命了。mianhuatang.la網其實我始終認為他和波波不合適,他駕馭不了波波,那是個骨子裡非常瘋狂的女人,離她愈近就愈危險。有些事情你還能控制她一些,可是王梓做不到,為了愛她他甚至可以心甘情願地去死。”

他沒有開口否定她,但也沒有點頭承認,他只是無可奈何地不停地嘆氣。

“那就這樣吧。”她說,“回頭法庭審判我時千萬不要讓我爸媽出席,他們會受不了的,你也不要來,該說的話今天在這裡我已經說完了,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字放在我的律師那,你隨時可以去拿,小治就交給你了,你可以給他找一個後媽,但最好不要是波波,我就這點要求,再見了。”王慧看了他最後一眼起身離去。他一直垂着腦袋沒有去看她最後一眼,出了拘留所後,他就開着他的卡迪拉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行駛。秘書打他的手機說集團有幾個重要的會議等着他來開,還有幾個重要文件必須他簽字,還有……他忍不住打斷她問:“張總今天上班了沒有?”秘書回答說好象沒看見她。他又問那王經理呢。秘書楞了一下問他哪個王經理,他不耐煩道:“還有哪個王經理?網站的ceo。”秘書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張總的先生,哦,他也沒來,據說在醫院照顧他父母。“那波波肯定也是在醫院了。”他啪地合上手機,自言自語道。

王梓坐在醫院草坪上的長椅上,臉上的表情平靜而自然,波波就坐在他身邊,雖然一直低着頭一言不發,可是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他,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大人的懲罰。

王梓說:“一切都結束了,是吧,波波,有人正在接受懲罰,有人還在哭泣。”

波波抬起頭說:“我沒有做錯,你姐姐她這是報應。”

王梓沒有發怒,也沒有激動,臉上仍舊是那副近乎麻木的平淡。“如果我是上帝,我一定會判自己有罪,因為作為一個被無數教徒信仰崇拜的神,我連自己的信徒都管理不好,任由他們自相殘殺,斗得你死我活。”

“可你不是神。”波波說,“我們都是極其普通的人,是人就會有感情,就會有愛憎,會有各種慾望。如果我們時刻都能理智,那麼我們就會寂寞得發瘋死掉;可如果我們失去理智,那麼我們又會犯錯。為什麼總是這麼矛盾呢?魚和熊掌都不可兼得,可我兩個都想要啊。”

“貪婪是萬惡的根源,可我們大家誰不貪婪呢?我愛你要得到你是貪婪;你一心愛自由不受任何約束也是貪婪;王慧對權勢膜拜得五體投地是貪婪;蔣中天什麼都想佔有更是貪婪至級,我們簡直都可以被釘在十字架上了。”王梓嘆着。

“那我們該怎麼做了,總不能遠離這個社會,遠離這些紛爭。”她說。

“波波,我有個建議——”他終於收回一直在遠處漂浮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放棄權勢地位還有金錢,我們仍舊回到以前的平靜生活中去。”

“我做不到。”她一陣惶恐,“我現在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毫宅、名車、權勢、威望,還有被男人們寵愛的感覺——”

“所以說你活得太累太辛苦。”他長嘆着,“你愈來愈象蔣中天,什麼都想要,包括我們的婚姻。”

她警覺地注視着他:“你不會是想與我離婚吧?”

他轉過臉來緊緊地盯住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說老實話,那天在網絡里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表白,我認為那是你真實的內心袒露,於是我就在短短的三秒鐘內做出那個決定——給你一次機會,也給我自己一次機會。可是現在我突然感覺那又是個錯誤,你已經不會說實話了,至少是真心話。你唯一的最真實的自我流露就是剛才你說的你離不開毫宅、名車、權勢、威望,還有被男人們寵愛的感覺。波波,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經走到盡頭了。”

“難道你不愛我了?”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我仍舊愛你,只是無法再與你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接下來你還會再做些什麼,但我有種感覺你還會再要更多的東西,那些東西我給不起你,甚至還會羈絆你。在你厭惡我之前,我及時離開,這對我們大家都好。”他說。

“你不要再說那麼多了。”她豎起風衣的領子從他身邊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冷冷地看着他,“雖然自從嫁給你以後,我沒有嘗過貧窮的滋味,可是我的確品嘗過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滋味。你永遠無法體會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買不起漂亮的裙子,沒有零花錢,下課後別的孩子都去買糕點加餐,而我呢?連早飯都沒有吃,就餓着肚子上完一上午的課,為什麼我會那麼瘦,哼,男人都誇我身材好,你知不知道那是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我的臉不抹粉都白,為什麼?貧血啊!甚至每學期幾乎繳不起學費,為什麼我要嫁給你,為什麼阿稚八年來不娶老婆一心賺錢?都是因為窮,沒有錢,你懂不懂啊?笨蛋!”她邊說邊哈哈大笑,惹得周圍的病人頻頻向這邊望來。“看見沒有?那些人以為我在發瘋,都在看我,可是他們為什麼不敢過來罵我是瘋子,因為他們看我象個有錢人:穿着名牌時裝,手腕上戴着幾萬元一顆鑽石的勞力士,還有我的髮型,我的皮包,我的名牌化妝品。那些勢力的人從來都不敢跟有錢人作對,你說我怎麼能不愛它們?要我放棄,怎麼可能?離婚?你以為我很在乎你?夠了,今天我就在這裡把話給挑名了,若不是你那心臟病——”

“波波!”突然一聲大喝制止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她閉上嘴巴歪着腦袋打量着大踏步奔過來的蔣中天。

“你可以住口了!”他狠狠地瞪着她,轉向早就聽得目瞪口呆的王梓:“聽我的話,忘掉剛才發生的一切,波波她在發燒,在說胡話——”

“你才在發燒,在說胡話。”她不依不饒道。

“你究竟還想再做什麼?波波——”蔣中天幾乎是在懇求她,“王梓沒有得罪你,你何苦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是他逼我這麼說的,你知不知道他要跟我離婚,好啊,我正愁擺脫不掉他呢,離婚,馬上就離,手機呢?我的手機呢?”說著她將皮包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全都倒在草坪上,蹲在地上四處找手機。蔣中天忍無可忍地一把將她給拎起來,用力地晃着她:“你給我醒醒!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尖酸、刻薄、冷酷無情,傷害每一個愛你關心你的人——”

“你給我住嘴!”她揮掉他的手,“你以為你是誰?董事長?姐夫?哈哈,真滑稽,姐夫能夠愛上弟媳,告訴你,蔣中天,我有今天也拜你所賜。你為什麼要愛我?啊?我問你呢,你回答啊。說不出話了吧?因為你理虧,你只是想佔有我,滿足你的慾望——”

“住口!波波,住口!”他竭力壓抑着,痛苦地近乎**道。

“怕什麼?為什麼不可以說?我就是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蔣中天和天下的男人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們一個個都在打我的主意,想要我陪你們上床,噁心,你們令我噁心。你們當我是什麼?一個花瓶?一件隨手可扔的衣服?你們有誰想過我的感受?”她哭訴着,一臉的精美妝容也弄花了,隨處都是肆意流下的淚水。

“對不起,王梓,我先帶她走,她太累了,需要休息。”蔣中天沖始終發不出聲音的王梓說著,連抱帶拽將波波帶走。

這時王梓才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他慢慢伸出手去輕輕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在長椅上緩緩坐下,許久保持着那種坐姿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