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訕訕一笑道：“不要在這個時候揭我的老底嘛，我這不是為了活躍氣氛嗎？”

風笑天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道：“黃泉擺渡人也不是什麼好差事，每天守着一條船在忘川河上來來回回，有時候很久都看不到一個亡魂，不過我也很享受這種沒有外人打擾的工作，在做擺渡人這些年裡潛心鑽研星象占卜之術，多年下來也小有所成。”

風謹不得不佩服風笑天的心性，如果換作是自己，幾天沒有人說話可能就要瘋了，真的想象不到風笑天是怎麼熬過這些日子的。

黃泉界除了亡魂，擺渡人幾乎看不到其他活人，長年累月地從事這種工作，普通人早就得精神病了，也就風笑天定力非凡，在忘川河上來來往往數十年如一日，從未想過要擺脫這個束縛。

“其實黃泉擺渡人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無趣，有時在岸邊碰到一些亡魂需要渡河的時候，總會從他們嘴裡聽到許多有趣的事情，閑時我都是鑽研星象占卜，從來沒覺得日子過得無聊，如果不是你闖入黃泉界打破了我和書生的清閑生活，恐怕直到現在我還在黃泉之上遊盪。”風笑天道。

風謹又問道：“之前曾經聽您提起過，黃泉擺渡人其實不只你一個，不知道其他黃泉擺渡人都在哪裡？他們又是什麼身份呢？”

風笑天想了一下，回答道：“這個……我與其他擺渡人從未謀面，也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也許某天從我面前經過的普通人，他或許就是和我一樣的擺渡人，聽聞有些黃泉擺渡人已經在忘川河上來回漂泊了數千年，這些人連十殿閻羅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把忘川當作修鍊之所，忘川由亡魂聚集而成，河水裡面不乏一些兇猛厲鬼，這些擺渡人專揀有些道行的厲鬼斬殺，所以我們黃泉擺渡人在黃泉界凶名遠播，沒有哪只厲鬼敢在忘川河裡對我們暗地裡下手，無一不是望風而逃。”

風謹不禁肅然起敬，難怪當時看到風笑天一靠近忘川河，河裡的亡魂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數十年前你怎麼會專程跑到三道行村一趟，盯上了年幼的李義，故意讓他看到你的臉，你還讓他接下來幾十年里都在等一個人，而這個人竟然是我，這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還請風前輩解答一下。”風謹請教道。

風笑天神色複雜地看了風謹一眼，道：“那時我已潛心鑽研星象占卜之術接近二十年，有一日用龜甲占卜時竟然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而這個名字正是風謹二字，所以我料定此人一定會出現，而且會與這件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再往下一算，竟然算到你會到三道行村，所以我才會專程去那裡一趟，不過我的占星之術再准，也敵不過天道插手。後來我發現天道竟然在暗中改了你的命運，讓你晚出生了幾十年，李義直到臨死都沒有等來他要等的那個人，對於此事我一直心存愧疚，不過為了獅山芸芸眾生，我必須做這件事。”

“我的命運被天道改過？”風謹驚駭萬分地問道。

風笑天猶豫敢一下，然後點點頭說道：“我占卜之術不說達到頂尖，起碼自認為在當世無人能敵，占卜所得結果定然沒有出錯，不過你出現的時間和我算出來的時間相差如此之大，除了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外力改了你的命運，我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性。後來你師父也曾告訴我你的身份，你是被天道選中的人，所以我更加確定你的命運被天道在無形之中改變了，至於你將來的命運是什麼，我也無法得知。”

風謹被風笑天這些話震驚得愣在了當場，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命運還能改嗎？”風謹驚訝地問道。

“每個人的命運其實都已經被註定了，魂魄之力會延續很長時間，每一世都是魂魄在尋找合適的宿主，幾十年之後這具身體老去，魂魄便會進入地獄界再次輪迴，如此循環往複，直到魂魄之力耗盡。而命運其實是印在魂魄裡面的，拿現在的話來說，將魂魄比喻成一個程序，而命運就是這個程序的核心代碼，程序如何運行早就被規定下來了。所以每一世投胎做人，所要經歷的痛苦和喜悅都是命中注定的，皆由天道而定，天道也能隨時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而你恰好就是被天道改命的那一個，不知道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被改過命運，就連我自己的命運我也推測不了，這大概就是天道給三界定下的規則吧，凡人想要揣測天道的動機，最終都會被天道無情剿滅。”風笑天道。

風笑天一番陳述讓風謹震驚得無以復加，這種理論如果是從別人說出來，他可能會認為是瞎扯出來的，可是風笑天說這些話卻給他完全相反的感覺，風謹相信風笑天絕對不會騙自己，他所說的這些應該就是事實。

“風謹這小子怎麼會跟天道扯上關係呢，真是奇怪。”書生道。

“這個他師父應該知道一些，到時候見了面再問他這事，木心道人收風謹做徒弟應該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風笑天道。

書生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神色奇怪地問道：“你做黃泉擺渡人這些年，就沒有覺察到黃泉界和地獄界的一些變化嗎？”

風笑天沒想到書生會問到這個問題，只能如實回答道：“我一直潛心修鍊，對於這些事情很少關注，莫非你在黃泉界走動這些年裡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不成？”

書生笑了一聲，然後用非常神秘的語氣說道：“還真讓你說中了，我確實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不過我不敢輕易說出來。”

“真是一樁怪事，還有你不敢說的話。”風謹笑道。

書生看了他一眼，道：“因為這個秘密牽扯的東西太多了，裡面的人物關係非常複雜，而且……如果這個秘密是真的，將會引發三界大亂。”

風笑天這時也插進話來問道：“你確定消息來源可靠嗎？”

書生自信滿滿地說道：“憑我這些年練就的情報分析能力，這個秘密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只是關係重大，誰都不敢揭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