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見狀笑道：“你又想跳下去洗澡了？”

風笑天沒搭理他，自顧自地盯着河面的動靜，離那個黑色的區域已經沒多遠了，風謹能感覺到他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發現什麼了嗎？”書生探着頭問道，他似乎對這個漠不關心。

“等下你就知道了，幫我好好保護好他們。”風笑天話音剛落，便“撲嗵”一聲跳進了暗黑色的黃泉水裡，水面上連續冒了一串氣泡之後就不見了蹤影，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風謹心裡有些莫名的緊張，說不上為什麼，此時此刻他非常擔心風笑天的安危，鑒於上次巨大漩渦出現的時機非常湊巧，而且毫無預兆，風謹正在擔心這個時候漩渦會不會再次出現。

小船上只剩下書生和風謹，羅樺還在昏迷當中沒有醒，兩人的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風謹覺得書生似乎在有意無意地打聽自己師父的事兒，主要還是他失蹤這二十來年裡都幹了些啥，風謹如實說了，書生更覺得無趣了，因為風謹所講的話里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木心道人當年無故隱匿了起來，書生曾經找過他一段時間，最後無疾而終，從此失去了他的消息，心灰意冷之下便在三界內到處遊盪，閑來無事就喜歡去孟婆那裡蹭吃蹭喝，每次都被孟婆拿着鎖魂鐮給趕出門去，可是書生的臉皮厚度超乎想象，被攆走了一次又一次，還是堅持不懈。這次他又腆着臉來孟婆家裡蹭吃的，隨後就發生了這之後的一系列事情，書生覺得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

“你對這忘川了解多少？”書生突然發問道。

風謹搞不懂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只能硬着頭皮回答他：“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對黃泉界的印象僅僅停留在民間傳說里，對於忘川河更是知之甚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相關的記載，說它是亡魂匯聚形成的長河，不知道它的源頭在哪裡，也不知道它流向何方，總之就是一條非常長的河流……”

書生道：“你說的對，也不對。忘川確實是由亡魂匯聚而成的，不過這河裡面不僅僅只有亡魂，還有其他東西。”

“什麼東西？”風謹問道，心裡一陣害怕，莫非這河裡還有巨大的怪物不成？

“什麼東西都有，動物的魂魄，妖怪的魂魄，只要作了惡，都會流放在這忘川里永受折磨，想必我死後也會在這黃泉水裡泡着呢。”書生道。

風謹覺得好笑，書生竟然提前斷定自己死後會是什麼樣的待遇，他就不能說點好的嗎，人還沒死就開始咒自己，頭一回見到還有這樣的人。

“那誰來評判這些亡魂是善是惡呢？”

書生回答道：“當然是地獄界的主宰十殿閻羅。”

“你與他有過節？”風謹又問道。

“算是有吧，當年我們與他都有過節，你師父也不例外。如果我們死了變成亡魂，到了他的地盤上肯定會被他挾私報復啊，哈哈——”

風謹沒有人看出他有一絲害怕的意思，倒是有一種玩世不恭的不羈與**，這書生的性子也太洒脫了一些，愛憎分明，即使是地獄之主閻羅王他也照樣不放在眼裡。

“既然黃泉里什麼樣的亡魂都有，那風大哥下去豈不是危險了？”

書生這次笑得更開心了，“你也太小瞧他了吧，風笑天這傢伙在黃泉上擺渡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亡魂沒見過，再說這些亡魂見了他早就跑得遠遠的，就算下面有危險，也不是這些亡魂搞出來的鬼。”

風謹有些不解，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風笑天當年捉鬼的本事可是一流吶，這些亡魂難道不要命了么，被他逮到肯定是魂飛魄散的下場，誰敢惹他？”

“之前這塊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條船差點都被吸了進去，要不是風大哥及時採取措施，我早就成了河下亡魂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漩渦到底是什麼來頭，不是說黃泉水比弱水還要厲害嗎，連羽毛都不能浮在上面，這漩渦出現的也太詭異了吧……”風謹道。

書生一臉笑意地看着他，風謹感覺心裡毛毛的，他這種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等下你就知道你的擔心是多餘的，風笑天有能耐在黃泉里游上幾個來回，只是個漩渦而已，怎麼可能傷得了他分毫。”書生對風笑天有足夠的自信，風謹也受其感染，心裡也不再害怕了。

風謹又將話頭轉移到獅山大學的事情上來，既然書生和風笑天都是當年考察隊的成員，當年應該發現了不少秘密才對，這個時候正是套話的好時機。

不過風謹在書生這條老狐狸面前還是太嫩了，還沒開口問上幾句就被他看出來目的，打死也不願意透露當年考察的發現，氣得風謹牙根直痒痒，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查清楚背後的真相，偏偏有知情人在身邊，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一丁點兒有用的信息都沒套出來。

“你這個樣子不太好吧，告訴我當年的一些發現唄，我又不會跟別人講。”風謹沒有辦法，只能用懇求的方式，希望書生能松一鬆口風，講一講當年的事迹。

在風謹的印象里書生應該是那種耐不住寂寞的人，說白了就是話癆，一時沒人陪他說話鐵定受不了，可惜風謹還是失算了，沒想到書生挺能憋得住，坐在船舷上緊閉雙目一言不發，老僧入定一般神遊物外了。

河面上風平浪靜，風笑天下水也有一段時間了，連個氣泡都沒冒出來，這頭書生正在裝睡，羅樺被風笑天一竿子敲暈還沒醒過來的跡象，倒是睡得越得越香，竟然開始打起了呼嚕，整條船上還清醒的只有自己和黑曜了。

黑曜蹲在風謹的腳邊假寐，它對風笑天和書生保持強烈的畏懼，不知道是妖物對危險非常敏感還是出於其他原因，風謹覺得黑曜時刻處在如臨大敵的狀態，也真是難為它了。

“你別太害怕，他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風謹安慰道。

黑曜回應道：“當年偷看到他們吃太歲這個秘密，一直沒有跟別人說過，槐米都不知道這個事。直到上次跟你提起，我也不知道他們吃的是什麼，如果知道的話打死我也不會說出來。”

“當時風笑天就沒拿你怎麼樣，現在更不會了，放心吧。”

“希望如此，他們當年功力就非同一般，一百多年過去了，現在他們的功力更不可同日而語，希望這次回去在這兩位高手的幫助下能夠將獅山大學盤踞的那些妖怪全部清除掉。”黑曜道。

風謹不禁笑了起來：“難道也包括你在內嗎？”

黑曜連連搖頭道：“不不，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到時候就要靠你為我和槐米求情了，修鍊成妖這麼多年我可從來沒有害過人，連害人的心思都沒有……”

“放心吧，一切有我。”有了風謹這句話，黑曜才算鬆了口氣，小命終於有了一重保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