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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冰針入體,霓裳吃痛之下真氣大亂,徑直朝海面墜去。花緬急追而下,在她落海之前將其接住,同時點住了她的穴道,然後御劍朝海邊飛去。懷凡駕着雲頭載了凌月、姬雲野和寶兒緊追其後。

到得岸邊,花緬一把將霓裳丟到地上,惹得她痛呼一聲,滿眼怨毒地看着她。

花緬以睥睨之姿冷冷看着她道:“如果我現在便殺了你,你可有怨言?”

她的話令霓裳眸中除了恨意,更多了驚懼,她咬牙切齒地高聲道:“我不服!我捍衛自己的愛情何錯之有?”

花緬涼涼地道:“捍衛愛情本無可厚非,可你錯就錯在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不擇手段屢屢害我性命。更何況,你和子離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愛情。”

霓裳聲調不由提高了兩個八度,聽起來有些歇斯底里:“若非你這個第三者插足,我和子離如今不知道有多恩愛呢,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花緬嘆了一聲道:“在愛情里,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霓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卑鄙!”

“不敢當!我把這兩個字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同時我也想告訴你,我今日取你性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滕顏和母后。如今他們一個灰飛煙滅,一個生死未卜,若不手刃了你,我如何對得起他們?”

霓裳瞳孔驟然一縮,神情中明顯帶了慌亂:“你……你胡說什麼!滕顏是誰?他灰飛煙滅和我有什麼關係?”

花緬生生死死也算活了四世,經歷了不少的生離死別,若說哪一次給她帶來的打擊最大,不是裴恭措的死,也不是康穆寧的死,而是滕顏的死。

她逃婚跑去千桐山找子離時曾因爭風吃醋與霓裳大動干戈,子離將她們分開後護在了霓裳身前。她原本便因此而有些氣怒,結果他又說出了讓她回去成親的話。她一怒之下跑下了凡間。

那時她女扮男裝在人間到處遊逛,有一日遇到皇家浩浩蕩蕩外出狩獵,有刺客暗殺皇帝未遂,逃跑經過她身邊時猛推了她一把並喊了一句“刺客在這裡”,她踉蹌着撲倒在地,人群呼啦啦一鬨而散,於是她誤打誤撞地被當成了刺客抓走。她並未把這當回事,反而覺得新奇有趣,於是任由他們把自己關進了地牢。

在地牢中她遇到了同被關押在死牢喜歡劫富濟貧的江洋大盜滕顏。二人聊上以後,滕顏告訴她自己打算挖地道逃出去。她玩心大起,和他一起挖起了地道,等到地道好不容易挖好了,他們卻暴露了。因為他們半夜三更將挖出來的土從氣窗倒掉的時候,外面草叢處剛好有起夜的獄卒在小解,而那土又恰好灑了他一身。

越獄乃罪加一等,眼看他們要被提前問斬,而她也對監牢失去了興趣,她於是施了一個昏睡訣讓所有看守都睡得昏天黑地後用法術打開了鎖鏈和牢門,兩人輕鬆逃了出去。滕顏很好奇她的身份,她便告訴他自己修仙,會點法術,他亦不疑有他。

自此她便隨着滕顏行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也從他那裡學得了一手神偷的手藝。黎末盜走軍事布防圖那日,她順手牽羊又從他身上將圖盜回,其手法之嫻熟便是受這一世的影響。

每每看到貧苦的百姓得到救濟,而那些失竊的貪官又不敢報官,他們便覺得暢快無比。她打趣滕顏,說他積了這麼多善行,下輩子一定會投生個好人家,滕顏便笑着說借她吉言。

然而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天了!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後來她在湖邊洗澡時,滕顏現了她實乃女兒身。那一刻,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難怪她有着連世間女子都無法比擬的絕色容顏,原來他並非男子。他還唾棄自己居然是個斷袖,並為此而日日背負着罪惡感。如今總算放下心來。自此他對她更加呵護備至,甚至動了娶她為妻的念頭,然而她卻仍像兄弟一樣待他。她如何不知他的失落,但那時她的心中早已裝不下別人。

那時候,愛她的除了子離還有華胥族太子淳于莫和北海龍王的小王子敖由。但他們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弔兒郎當,即使對她偶有施恩或偶爾說出類似表白的話,她也從未當過真。

滕顏不同,他敢愛敢恨,熱情似火,他的所有舉動都昭示出了對她的濃濃愛意。對於在愛情的感知上比較遲鈍的她來說,這樣的愛才是她最渴望的,也是她在其他人包括子離身上從未感受過的。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日她幾乎忘記了子離帶給她的傷痛,可因對子離存有執念,她謹守着自己的心,以致滕顏在未得到她愛的回應下便帶着滿心的遺憾永遠地消失在了天地間。

因為她是逃婚到千桐山然後再來人間的,天帝本就因她逃婚一事怒不可遏,派人去千桐山找她卻沒有找到,得知她又偷跑去人間,更加氣憤,於是命人將她捉回後嚴加懲處。為防她被天帝的人捉到後吃苦頭,淳于莫和子離不約而同地下了界去尋她。

想到那之後生的事情,她只覺心痛到無法呼吸。如果能夠重來,她寧願不要和滕顏相識。那樣的話,他一定還生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娶妻生子,過着自己無憂無慮的小日子。

她凄然一笑,看向神色緊張的霓裳:“反正有的是時間,那我便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霓裳聲嘶力竭道:“我不聽”

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的心虛,花緬心中頓時充滿了厭惡,而胸中的恨意使得她在看着她時目光有如實質般狠狠地凌遲着她。那森冷寒意駭得她渾身一顫,“聽”字的尾音在拖了很長的音調後戛然而止。

花緬滿意地勾了勾唇角,開始了她的講述:“我逃婚跑去千桐山,和你生衝突後又從千桐山跑下了凡間。在那裡,我遇到了愛我勝過生命的滕顏。那時整個神界都在尋找我,然而不幸的是,最先找到我的人卻是你。若非如此,滕顏也就不會死了。”

“你……你瞎說什麼!最先找到你的明明是子離!”

還想為自己開脫!花緬鄙夷地看着她道:“那時我和滕顏莫名其妙地被一群妖怪圍攻,起初我尚能對付,但突然殺出了一個凶神惡煞的牛鼻妖怪,明明是個雄性生物,卻散着女人身上才有的香粉味道。在我被眾妖纏住不得脫身之際,他突然結出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手印,掌下出一團紅色火焰向我襲來。萬幸的是,那火焰並未擊中我,而不幸的是,滕顏為我擋了這一劫。我後來問了子離那是什麼手印,他告訴我那是鳳凰族的秘術紅蓮業火,在整個鳳凰一族會的人寥寥無幾。你還需要為自己辯解嗎?”

霓裳見大勢已去,也不再狡辯:“是我做的又如何?今日栽在你手中只怪我運氣不濟。但你最好想清楚了,若我死在你手中,父王是不會放過你的。”

“威脅對我不管用。我今日不光要殺了你,還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霓裳驚恐地道:“你什麼意思?”

“滅去你的魂魄。”

霓裳顫聲道:“你要如何滅去我的魂魄?”

花緬冷冷一笑,結出了紅蓮業火的手印。滕顏的死讓她大受打擊,她後來偷偷跑去千桐山盜出了那本秘籍,經過艱苦修鍊終於煉成了紅蓮業火。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用紅蓮業火為滕顏報仇。

霓裳驚恐地道:“不要!”

花緬絲毫沒有停頓,對她的心軟就是對滕顏的殘忍,她絕不允許自己在大仇將報之時功虧一簣。

然而意外還是生了。手印還未結完,她只覺眼前一道疾光閃過,便見霓裳已在幾丈開外的某個人的懷抱中了。她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帝君又是誰?這一刻,她眸中有如淬了冰雪,森冷駭人。

帝君眸中含着慍怒道:“你可知她是你的親妹妹?”

花緬冷冷地道:“聽子離說了。”

“那你為何還要對她下狠手?”

花緬不由嗤笑道:“這話從你口中說出還真是諷刺,你作為我的親生父親,曾對我使出滅魂咒,她作為我的親妹妹,又對我使出了紅蓮業火,如今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我?”

她的前半句話讓帝君心生愧疚,後半句又讓他深感意外,他錯愕地看向霓裳:“她所言是否屬實?”

他們的話讓渾身疼痛難當的霓裳震驚不已,她不敢置信地道:“這怎麼可能?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花緬諷刺道:“他自己的風流債怎麼好拿來到處炫耀?”話落,她又看向帝君,“對了,她方才對我使用紅蓮業火時,母后為我擋下了,不知天帝的織魂燈能不能救得了她。”

“你說什麼?蓮若中了紅蓮業火?”帝君眸中滿是驚痛,他看向懷中的霓裳道,“這是不是真的?”

霓裳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此刻聽了他的問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誰料下一刻帝君舉起手來狠狠給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