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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遵流主號令!”龜啟靈俯首行禮,頗有一絲“龜丞相”意味。

旁邊靈丹殿、刀劍殿兩位殿主平日不參與河府武戰,只一心練丹練劍,此時俱都渾若無事。

只有巡戰殿主蛟鱗,鱷性難消,雙手緊攢,咬碎鋼牙,如此憤怒,偏不敢道出半分異議。

騰龜目光轉向蛟鱗,烏**臉上,竟也能看出一絲輕笑之意,輕聲道:“蛟鱗你似乎有些異議,你且說出便是,河府雖以‘騰龜’為名,但好歹,蛟鱗你也算是河府老人,平日該多為我分憂才是!”

強抑怒意,蛟鱗雙手抱拳,終還是低下頭來:“我無異議,但憑流主決定就是!”

“哈哈!”

狂笑之聲,響徹四周,騰龜志得意滿,以資質低下的凡龜之身,駕馭曾經高不可攀視自己如無物的蛟鱗,這種滋味,當真讓他沉迷。

半個時辰對於修行者來說,眨眼即過,龜啟靈掃視一周,演武場上眾妖之名在心中流閃,只剩下幾個不曾到來的名字。

水波流動,龜啟靈水遁而去,不多時,便自回來,手中蓮花法器綻動,甩出五條巨大水族。

牙關一咬,龜啟靈揮手間,五柄水華之刀凝結而現,一刀一命,血腥之氣頓時傳遍演武場,引起眾妖一陣騷亂。

龜啟靈騰身而起,浮落半空,周身法力全力釋放,頓時天風怒飆,無煞隨行,一股龐然氣勢衝天而起,只一出場,便震懾在場未曾見過騰龜真容的眾妖修。

“三個月前,天策門築基修士算天河,突然開始在吳國境內招募散修,經過打探,他竟是為我攻伐我騰龜河府而來!”騰龜凝望左右,揚聲說道。

眾多不知情的妖修登時大驚,正要議論之時,又聽騰龜之聲。

“我派分身前往,那算天河竟不講根由,只以甚麼‘演練剛悟出的戰陣’為由,避而不談!”騰龜說到此處,也是一臉怒容,派出的分身,若不是亦有保命神勇,差點就被對方震@壓,想及傳聞中凶名赫赫的周天羅盤,騰龜心中涼意頓聲。

所幸如今正在多年經營的河府,依仗地利,以及門派數百年妖修的實力積累,便是金丹期修士來了,也足堪一戰!

“既如此,我意整軍備戰,以我騰龜河府實力,足可挫動算天河銳氣,吳國人修妖修,總不至於讓他一個外來修士攪亂風雲!在場眾妖將,之前不論,此後分由通靈殿、巡戰殿統轄,各自安排布防,有違令者,如同此等五妖,殺!”

凜凜殺意,毫不容情,便是蛟鱗,也是心中一驚,經歷過當年一場奪位之戰的他,比旁人更知道身邊這隻騰龜的心狠手辣。

“我要操控門派大陣,坐震騰龜島,輕易不得出關。防守事宜,皆由通靈、巡戰兩殿之主布置,兩殿之事,以龜啟靈為主事之人。其餘妖修,除月護法外,務必聽其號令!”

騰龜說罷,收起天罡地煞之氣,望了一眼林牧,似有算計,隨即化為一道流光而去。

他這次出來,宣揚事情固然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事,卻是以實力震懾如蛟鱗一般不服從他的妖修,如今看來,便是桀驁如蛟鱗,也不敢明面上違背他的命令。

“我雖知道師父在河府身份特殊,但沒想到竟然能成為唯一例外的存在,看龜啟靈當初對師父的態度,似乎也沒有什麼面對同修的親近之意,但也並不仇視,莫非其中另有隱情?”林牧眼睛閃爍。

妖族布防,簡單明白,龜啟靈、蛟鱗各自神識傳念,傾刻間,便已將統屬於自己手下的妖將通告完畢。

不知是默契還是巧合,兩人都沒有通告林牧。

見身邊鯨烈都已經被蛟鱗召去,林牧有些疑惑,便傳念給有些交情的龜啟靈問道:“不知我需要去哪裡負責防守?”

龜啟靈呵呵笑道:“你是月護法弟子,兼又入門未久,此次召集你來,是代表你師父的立場,防務之事,你且先不用管,等到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給你發布任務。”

林牧點了點頭,按下心中疑惑,這次算天河布下這般陣勢,想來就是為了逼自己再用無蹤劍意,能安然隱藏身份,對他而言,自然更好一些。

既然無事,林牧便回身行步向引月小舍行去。

“殺!殺!殺!”

甫一開啟靈壁,一股悲痛到極致的聲音便傳入耳中,再遇的喜色未過,便見對面佳人,髮絲飛揚,眼神透殺。

龍蛇劍急拔而出,擋下無意識散離的劍氣,眼見引起月無心注意,華美無雙的月心劍再凝殺機,林牧胸腹靈力鼓動,如雷炸響。

“我是白依的朋友,不是敵人!”

瘋狂殺意,頓時消散,月無心獃獃看着林牧,認出他之身影,半晌,突然棄劍伏身,無聲而泣。

林牧心中一軟,平日里見她總是一副明月在天,不染紅塵的清冷氣質,此時悲泣模樣第一次看到,卻已是比天罰怒雷還要震撼道心。

“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

林牧伏身,抱住月無心,右手輕撫美人髮絲,發間幽香中,哭泣之聲傳來,讓他分外心疼。

“我把白依送走了!”

月無心放下撫面的雙手,一拳一拳打在林牧身上,築基修士自發護身的靈力,打得胸口發痛。

胸口雖痛,林牧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先前不見白依,還以為出了什麼變故,輕聲問道:“送到哪裡去了?呆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將她送走呢?”

稍顯穩定的情緒,再次陷入悲憤之中,月無心掙脫林牧雙手,慘然一笑:“為什麼?哈哈,為什麼?當年河府一次傾覆,讓月靈心變成了月無心,如今大戰再起,我不送小依離開,難道要我再眼睜睜地看着她被人搶走,受盡折磨么!哈哈,我送走了她,我讓她全家遷移,逃離吳國,此生至寶,再不可見!哈哈,我親手把她送走了……嗚嗚,我為什麼要親手把她送走……”

悲咽哭聲,聲聲泣血,只因曾經失去,便不想再讓悲劇發生,哪怕親手送出,也是無怨無悔。

可是,錐心之痛固然難忍,最絕望的,卻是只能親手刺心,哪怕再痛,起碼能保對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