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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頭,萬里晴空無浮雲。

高溫沒有絲毫阻礙的傳遞至地上,滾燙的沙子帶着灼人的高溫燙着腳底,若不是修士自有仙家真氣護體,怕是早已被烤熟了。

邵珩挺拔的鼻尖上布滿細密的汗水,亮若星辰的眼瞳中也因眼前這沒有絲毫標記的浩瀚沙漠生出些許無奈。

來到這片看起來漫無邊際的沙漠已是第二個白日,邵珩卻由於種種原因依舊停滯在此。

邵珩抬手拭去面上汗水,心裡也微微自嘲了一二。

當時存微山等人先他人一步到達流焰之地,自然是優勢,根據宗門情報及那個天妖谷木果口中得來的消息,流焰山中熔漿深處便是離開那裡的捷徑。

眾人當時已達成一致,認為沈元希雖是領隊,但修為最高,獨自行動或許效率反而更高,且能進一步探明靈璣洞天的秘密。

存微山裡,也只有現如今的掌門真人、太皓真人及另外兩名首座曾在兩百年前進入過這洞天之內。

太皓真人曾告訴邵珩,靈璣洞天之內環境起先是五行相生,之後另有風雷二地,風雷之外還有一處神秘之地。但當時哪怕是掌門太微真人也止步於狂風之外,再不能進,只遙遙看見遠處無數雷電環繞着一座高山交錯閃爍。

邵珩想要快速將神霄紫雷劍訣修鍊成功,就必須穿越所有地方,到達那處雷海,甚至必須進入雷海深處。

除了獲取山河珠這個使命之外,存微山眾人均從自家師尊、師祖處得到了告誡,嘗試查明這靈璣洞天之內還有什麼其他秘密。

尤其沈元希及邵珩,臨行前太微真人甚至曾意味深長地再次提了一遍。

“掌門真人似乎知道些什麼。”邵珩皺着眉一步一個腳印地跋涉上一座聳起的沙丘,遙望遠處。

他取出納虛戒的刻漏,又看了看頭頂烈日,喃喃道:“北斗他們也應該進入這裡了吧?”

邵珩當時提議,所有人一路往西北流焰山中心趕去,佔據其中。

因那守護妖獸生於熔漿之內、火元最盛之處,此界幻化出妖獸的速度也十分迅速。

邵珩判斷那山體中心之內定然妖獸遍布,他們一方面守住通道,不僅可獲取熔漿之內大量的妖獸的山河珠,更是將通往下一處地方的通道牢牢握在手中。

而流焰之地精華最盛的山河珠亦會落於他們手中。

最初的妖獸是一頭凝胎後期的妖獸,沈元希滅殺此獸之後,定然是第一個離開的人;而之後離開之人的順序曾引起存微弟子爭執。

其他人認為應兩兩行動,但邵珩一方面因需修鍊神霄紫雷劍訣快速趕路,另一方面也是因自己面對死去妖獸屍體時的異樣而尚需謹慎。若兩兩行動,難保會引來旁人異樣之心。

周子安、南宮北斗雖是其共患難的好友,但身在世家,許多事情不由己心,其他人也多又不便。

好在沈元希出口定奪,以邵珩練劍之事為由,讓邵珩與他一起先行離去。

周子安與陸濟一組作為第二批,而寧青筠、南宮北斗、傅安寧最後離開。

其中,南宮北斗有飛霜劍在手克制火氣,傅安寧這個修為僅此於沈元希的師兄坐鎮斷後,也可隨機應變。

而寧青筠天生火元,赤霄紅鯉之中的精魄赤霄金背鯉本體就是在赤焰火窟岩漿之內化靈而出的靈獸,流焰之地的所有妖獸皆是其精魄的大補之物。

神州之中雖有熾熱火山等等地方,但均無如流焰山一樣,有如此龐大的火屬妖獸同時聚集,任赤霄金背鯉吞食。

這自然是寧青筠的機緣所在,所以除非遇到極為強大或者過多的敵人,失去地利優勢之後,寧青筠三人才會離開流焰之地。

此法賭的是其他宗門、世家趕來之前的時間差,在他們意識到之前,存微山眾人已將流焰之地中高階妖獸的山河珠取得大半。

然而,邵珩終究還是失算了一件事。

他與沈元希一起離開流焰山,但卻失去了沈元希的蹤影。

邵珩本想與師兄商議那些光點之事,看看是否沈元希與他情況相同。

哪知一入這漫漫黃沙之中後,卻只徒留他一人。

這片沙漠之中,沒有任何特徵,無法辨別方向,而此地日月星辰混亂,尤其夜間漆黑一片,根本寸步難行。

此地禁空的法則愈發厲害,無法御劍或御風行動,只能依靠雙腿徒步而行。

因此地日夜溫差極大,高溫甚至尤在流焰山之上,熱時如身處蒸籠,呼吸不能;冷時如墜寒窟,周身血脈凝結。

就算有符籙支持,邵珩也不得不隨時隨地以真氣護身。

好在存微法袍亦有抗水火之功,亦可剔除雜質引導元氣入體。

不過,這冷熱滋味依舊十分不好受。也因此導致邵珩真氣不斷在消耗,不敢一直動用踏月摘星步趕路,走走停停,不時需休息補充體內真氣,速度極為緩慢。

“噗!”天機劍刺入一隻琥珀蠍的腦袋中。

邵珩自沙中挑起琥珀蠍的屍體,待屍體虛話消失後取了山河珠在掌心把玩。

此地的山河珠色澤呈現黃,淺如黃沙,深似琥珀,顯然與此地屬性有關。

而屍體上逸散出的光點,也從綠色變成了黃色,依舊絕大部分靠近邵珩,直至消失在其丹田之中。

邵珩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這倒也是另一種補充真元甚至增加真元的途徑,減少了邵珩停留的時間。

只不過,黃沙漫漫之中,有無數潛伏着的妖獸,這又給邵珩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滿滿一袋山河珠,雖是好事,但邵珩目標是太皓真人提到的雷海之地。

如今放眼望去,只有烈日、藍天、黃沙,根本不知該往何處走,才能離開這片沙漠。

邵珩取出身份玉牒,其上代表他同門的剩餘六個光點不停地閃爍遊走,也無法得知他們確切的所在,只知他們現在性命無憂罷了。

而代表沈元希的那個標誌時明時暗,一開始令邵珩擔憂不已,但後來他發現這些天以來一直都是這樣。

邵珩也只能猜測,沈元希也許是去了另外的地方,也許已經離開了這片沙漠,最壞的可能就是陷入了什麼困境之中。

只要沒有遇到難以抗拒的妖獸,或是大批魔宗敵人,最起碼熬過剩下的時間,就可離開靈璣洞天。

“靈璣洞天……靈璣洞天……”邵珩心神一邊注意着周圍動向,一邊在心中思索:“為何流焰山之後的環境皆無明確記載?莫非這洞天之中還有多個空間?可掌門曾明確之前那兩個法陣其實只能稱之為捷徑,而不是門戶……無法飛行……是因為空中有什麼東西,還是不想讓我們自空中發現什麼?”

邵珩抬起頭,刺目的陽光直射瞳孔,逼得他伸出手掌遮掩一二。

他此時完全憑着迷楮枝所制的劍鞘才沒有徹底迷失在沙漠之中,若能上空中一觀,起碼也能視野遼闊,更容易辨別方向一些。

這時,邵珩忽然自光影之間看到了什麼,遠處沙漠之中影影綽綽似有些建築的身影。

他幼時曾聽家中老僕提過沙漠中蜃影的傳說,一開始邵珩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又仔細看去,發覺那些建築極為真實。

“洞天之中怎麼可能還有人居住?不過,也許那裡會有些離開這裡的線索。”邵珩神情一振,加快步伐,朝那個方向趕去。

如邵珩所料,待他走近時,只見絕大部分房屋都被風沙掩埋,只露出漆黑色的屋頂和風化了的圍牆,比他先前在寧家鎮上看到的還要破敗。

只是,眼前這些殘垣斷壁所顯露出的建築風貌,邵珩從未見過。

漆黑色的圓形屋頂,院落中央樹立着墨綠色的柱子。

邵珩走進其中一根較為完好的柱子前,略往底部探了探,發覺絕大部分都被埋在地下,而露出地面的部分上雕刻着奇異文字,如繪畫一般。

邵珩腦子裡迅速回憶着學過的上古文字,都一無所獲。

這些年他在外行走,所歷所見也算不少,但此地殘破屋舍的建築風貌與神州中原繁華之地極為不同。

就在邵珩一邊尋找線索,一邊思考的時候,遠處突然湧現鬥法的元氣波動。

邵珩心中一凜,迅速收斂氣息朝元氣波動的方向而去。

只見沙漠之中,無端起了塵暴,砂礫之間有像蛇一樣的妖獸不斷自土下湧出,源源不斷朝中心圍去。

“沙蟲?”邵珩看清楚後便知不妙。

沙蟲,顧名思義自然是沙漠中的妖獸,形如長蟲,有齒,每一條皆有兩丈長,於砂礫之間躲藏而偷襲獵物。最麻煩的是,這妖獸一向群居,一出現就是一整群。

邵珩粗粗一看,前方那片沙蟲毫無例外的比外界要粗大一倍,顯得更為猙獰,幾乎每一條沙蟲都與築元修士修為彷彿。

前方沙蟲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形如盆地的凹陷處,沙蟲不斷地自地下湧出,沙面之下已然中空,正不斷地下陷。

邵珩鳳目一緊,低呼道:“歐陽楠?”

被沙蟲圍困在內、正岌岌可危之人,竟是歐陽楠、歐陽柏兩兄弟以及三名慈雲齋的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