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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存微山,青華劍靈便化作一道青光,直接遁至蕭卓身旁的青華劍本體之中。

回宗門後,邵珩等人先去了歸元峰上拜見如今代掌門之職的太律真人,大致述說了崑崙之事。

太律真人近來事物繁雜,本就是一個清瘦的老者,如今竟也愈發蒼老,面上有着藏不住的疲倦。

見他們平安歸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讓邵珩、沈元希安排好歐陽楠、蕭毓、冬青等人,其他關於山河珠被劫、笑浪山莊被毀等事,竟是一句未提。

太律真人為人一向嚴厲,與寬和慈祥的太微真人不同,又執掌存微刑罰大律,一眾弟子見到他都先悚三分。

就連一向嘻嘻哈哈的冬青都老老實實地站着,直到離開存真殿後才長長出了口氣。

“哎呀!那老爺爺好可怕”冬青頗有幾分委屈,拉着蕭毓的手說:“蕭姐姐,我要和你一起。”

邵珩與沈元希低聲交談了幾句。

如今他們剛回宗門,存微這邊的事尚不知曉如何。

沈元希打算先去師尊清靜真人處打探一二,而邵珩也打算去太皓真人和清言真人處復命後,尋隙找周子安和陸濟,詢問下靈璣洞天之內關於傅安寧的問題。

無論是蕭卓還是笑浪山莊及丹鼎派陳無涯,如今都被安排在碧落峰側峰的客居之內。

蕭毓過去雖曾住在桃源峰上,但如今身份已不同,自然也不能再按過去慣例住在歸元主峰附近,便與冬青、石爺爺、歐陽楠一起去了碧落峰。

因寧青筠是私自出山,如今一回來,只能第一時間回朝陽峰向師尊清璇真人請罪,便沒有與其他人一起。

眾人先去拜謁了歐陽城,又探望了至今昏迷不醒的歐陽瑋,得知他五內俱衰、修為俱毀,已如普通人一樣。加上神魂受損極為嚴重,歐陽瑋何時能醒、還能不能,都還是未知之數。

歐陽城雙目之中充滿了血絲,顯然是這十數日來均沒有好好休息過,然而精神尚可,氣度依舊溫和。

“辛苦邵賢侄、沈賢侄萬里奔波,又一路照顧楠兒,如今見蕭侄女安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歐陽城看着蕭毓面色有些蒼白,又道:“你是不是又犯了舊疾,臉色似是不大好?”

“多謝莊主關心,我只是有點不舒服罷了,休息一下就好。”蕭毓忙道。

“莊主,瑋二爺他怎麼會傷得如此之重?”邵珩抱拳開口問道。

歐陽城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身為父親的痛色:“具體我也不知。當時我正和長子閉關煉製一爐丹藥,直到陳長老闖入方才得知外頭出了大事。瑋兒直接遇到了對方高手,若無陳長老相救,怕是如今也沒辦法躺在這裡。唉”

歐陽城深深嘆息又道:“是我無能,疏於管理,竟使賊人混入山莊之中,令護庄陣法形同虛設,才會將令笑浪山莊及泉北城遭此劫難。山莊由家父建立,為的,就是保護我歐陽族人,免受風霜飄零之苦。如今,卻在我手上毀於一旦身為人子,保不住父親所託身為人父,又救不了自己親兒我我”

歐陽城說到最後,語音已哽咽。

直到此時,眾人才察覺到歐陽城看似平靜溫和的背後,深深刻骨的悲涼。“莊主請節哀!”

“莊主,勿要自責!”

邵珩等人忙勸道。

“祖父!這不是您的錯!您不要責怪自己!要怪,只能怪孫兒無能,不能為祖父分憂”歐陽楠眼眶也紅了,強忍淚意跪下說道。

歐陽柏站在一旁,也隨歐陽楠跪下。

歐陽城看着自己孫輩之中最看重的兩個孩子,分別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這與你們何干?都起來、起來。歐陽家,以後都要靠你們支撐了。”

“是。”歐陽柏和歐陽楠應聲道。

起身後,歐陽楠忍不住道:“祖父,二伯他就沒其他辦法了么?”

“我已盡人事,陳長老與存微幾位首座都已出手相助,總算性命已保。但他神魂傷得厲害,醒不醒也只能聽天由命。我擔憂的是,就算醒來”歐陽城沒繼續說下去,顯然他自己也不願有更壞的猜想,只另外道:“若是父親在,憑他的九轉金針渡命術,也許還能增添三分希望。”

冬青站在蕭毓身旁,眼神閃啊閃的,咬着嘴唇,面色有些苦惱。

邵珩看了她一眼,上前道:“葯聖前輩如今應是雲夢大澤附近,之前我已讓人加急前往雲夢澤附近村落尋找葯聖前輩,若有消息,晚輩定第一時間告知莊主。”

“當真?具體地點在何處?”歐陽城精神一振。

“祖父,是真的。”歐陽楠道,“曾祖他所在地方消息閉塞,尚不知曉神州大事。邵公子的人若能尋到他,他一定會儘快趕來的。”

雖然冬青無法直接聯繫歐陽山,但得知了歐陽山具體方位後,邵珩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給了天樞,讓人前往雲夢大澤尋找歐陽山,只是雲夢大澤廣袤無比,其中村落眾多,一時難尋。

而歐陽城聞言卻神情微黯,搖頭道:“怕是尋不到你曾祖他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雖不知你們是何處得的消息,但我想眼下去尋,他大約已經離開了原處。”

歐陽楠神情先是一愣,而後直接轉身,有些失態地拉住冬青的手,咬着牙道:“師師叔祖,靈犀金針在你手裡,你你你”

冬青臉色漲紅,甩開歐陽楠的手道:“你你亂叫什麼?”

兩人一路爭吵,歐陽楠從未按輩分叫過她,如今為了歐陽瑋倒是甘願甘拜下風,只是面對個小姑娘,說話到底磕磕絆絆:“師叔祖,曾祖他一定有傳你九轉金針渡命術,你可有辦法,試上一試?”

歐陽城下意識站起來,越過眾人看着冬青,卻對着歐陽楠說道:“楠兒,這位姑娘是?”

冬青不知為何,不敢去看歐陽城的眼睛,整個人恨不得縮在蕭毓背後,一聲不吭。

“祖父,她叫冬青,是曾祖收的弟子!”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在場之人,除了邵珩等已知此事外的人,歐陽城長子歐陽瑄、長孫歐陽柏等嫡系也基本在場,還有丹鼎派的幾名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掃向冬青,彷彿那是一個稀世珍寶一般。

“姑娘,此事當真?”歐陽城的聲音都在顫抖,反覆壓抑不住內心的震撼。

冬青低着頭不說話,被她拖着當擋箭牌的蕭毓只好道:“確實如此,冬青年紀雖但老爺子確實已將靈犀金針交託給她,亦有幾分真傳。老爺子的行蹤,也多虧了她我們才得以知曉。”

歐陽城目光灼灼,冬青只覺得那目光好像要在自己身上灼出好幾個窟窿一般,囁喏着說:“我我學藝不精只剛學了些許皮毛而已,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若不是此時堂內寂靜無聲,還真聽不清冬青這聲若蚊蠅的話。

歐陽城此時情緒已微微平靜,不再如一開始那般震驚,目光柔和地看着冬青道:“先前我一直為父親尋不到衣缽傳人十分愧疚擔憂,如今見到師妹,總算心安。”

他對邵珩點點頭道:“邵賢侄既然已派人尋找家父,我歐陽家如今又眼下情況,我也就不再另外派人前往。”

冬青有些疑惑地抬頭,大眼之中儘是迷茫。

歐陽城的神情溫和慈祥,目光柔和,彷彿對着自己孫女般說話:“冬青師妹,你不要覺得拘束。我兒之事,也無需你記掛在心。只是,我許久未見父親,你有空便來與我說說他的情況,可好?”

冬青不知道說什麼,只輕輕“嗯”了一聲。

歐陽楠目光焦急,想說些什麼,但是被歐陽城制止了。

經過此事,冬青之後都一直沉默寡言,到了蕭先生的住所也沒再說什麼。

本以為見到他們,尤其見到邵珩會發怒的蕭卓,在看到他們時表現卻是淡淡的,好像先前借青華劍靈之體對邵珩動了殺意的人不是他一般。

只是見到石爺爺時,蕭卓微微皺眉道:“石剛,你怎麼來了?”

“咳咳。”石爺爺只咳嗽了幾聲,沒有說話。

而蕭卓也意識到石爺爺的到來應是搖姑有事尋他,當即閉口不談此事。

不過,雖然蕭卓並沒有針對邵珩,但是顯然也不喜他在面前久呆。

邵珩與沈元希本就各自有事,當即只在客院中站了一站,連門都沒進就告辭離開了。

臨去前,邵珩看着蕭毓目中繾綣,安撫地笑了笑才走。

只是蕭毓與他分開數年,如今看着他背影消失,沒來由心中一空,面上生出幾分惆悵。

“哼!”蕭卓哪裡不知侄女心思,當即冷哼一聲。

蕭毓眼珠一轉,如兒時般扯着蕭卓衣袖,甜甜道:“叔父,你怎麼就把我一人丟在崑崙這麼久?”

蕭卓本看她熟悉動作,心頭已是一軟,只是聽完蕭毓的話後,眼眸一瞬間複雜了起來。他看着如露珠般清麗的侄女,半響才道:“聽叔父一句勸,別和那姓邵的小子走太近了。你喜歡天下所有其他男子都好,就是別把心放他身上。我看他旁邊那姓沈的小子就挺不錯的。”

蕭毓聞言杏眼一瞪,臉頰邊的酒窩霎時消失無影,有些生氣道:“叔父,您這是說什麼呢?!沈大哥於我於邵珩而言,都是如同親生兄長一般,更何況,邵珩究竟哪裡得罪您了?”

蕭卓一身玄袍,面色也微黑,眼中有那麼一瞬又浮現了一縷殺機,看得蕭毓膽戰心驚。

“罷了,石剛,你隨我來。”蕭卓最後閉了閉眼,一甩手道。

石爺爺應了聲,便與蕭卓走到院子外頭,只留下神情複雜的蕭毓以及神遊天外的冬青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