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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攬着蕭毓如瞬移般向前數丈,反手又是一劍。天機劍劍芒吞吐,如切割到了什麼,而身後那聲凄厲的尖嘯聲也說明了邵珩此劍並未如先前第一道劍氣一樣落在空處。

勾魂血蝠急速扇動着雙翼向上方飛去,發出“撲哧、撲哧”的響聲,盤旋之後,利爪勾住山壁,倒垂而下。腹部隱約有一道不淺的傷口,正淌下黑紅的鮮血,顯然是方才被天機劍所傷。

而之前邵珩兩人獃著的通道已在音波衝撞和劍氣激射之下發生了坍塌,塵埃尚未落地,碎石已如小山一般掩蓋了來路。

此地正是妖獸巢穴之處,深入山腹,面積大約有二十丈左右,山洞頂部極高,顯得此地十分空曠。在千步蓮華彩光的照耀下,巢穴內的一切皆一目了然,並無任何魔門中人以及人質的蹤影。

邵珩早已猜到這裡不是魔門藏匿之地,本以為如歐陽楠所言,此地應無妖獸出沒,卻沒想到偏偏遇上了一隻通靈期的勾魂血蝠。

也幸好是一隻勾魂血蝠。

此地到處皆是妖蝠遺留的糞便,雖然腥臭無比,但卻反而隔絕了洞穴內一切元氣波動及氣機變化。他們在此與妖獸爭鬥,便不會引起外界之人注意,亦不會被那不知藏在哪裡的魔門中人發覺。

勾魂血蝠見方才發出的音波攻擊被人抵消,顯然有幾分不甘心,當即蝠翼一展再次尖嘯着發出一道音波攻擊。

蕭毓再次彈撥凈梧琴,以琴音與之相抵消。

邵珩身形如魚躍而起,天機劍提在手中,青鋒隨心而動,隨着人展翅而上,劍尖如刺透了蒼穹,接連點出。黑色的劍罡同環境融為一體,只聞破風之聲,卻無移動痕迹。

勾魂血蝠尖利地叫着,展開雙翼滑翔避開邵珩攻擊。它已通些許靈智,知曉眼前這一男一女中,下方那女子可制衡自己過去無往不利的音波攻擊,便打算先去吸了那女子精血。那樣,剩餘這個有一柄無堅不摧利劍的男子便也無須再有什麼畏懼。

利齒森森,在劍光下閃動着寒光,似渴望着鮮血,欲擇人而噬。

可惜,此蝠雖通靈智,卻也錯估了對手。

蕭毓雖然年紀小一些,卻也是實打實的築元修士。《天音鎮魂劍》是存微山內門上等劍訣之一,也是極難修鍊的劍訣之一。既是劍訣,又豈會只是發出音波攻擊這麼簡單?

蕭毓御風而退,衣袂隨之翻飛如一隻翩翩蝴蝶,凈梧琴上流淌出一絲殺氣。素指勾動琴弦,音色高昂如金戈鐵馬,瞬間激射出一道白色有形劍氣。

勾魂血蝠猛然向上飛去,到底被這道劍氣所阻了一阻。在它背後,邵珩雙手手持天機劍如劈山裂石划下,不偏不倚砍中妖蝠左側背部。

但妖蝠本就在閃躲,且妖蝠背部本就比別處堅硬異常,天機劍被它閃躲過程中從左側蝠翼上滑開,僅在其背上再次留下一道傷口,卻不致命。

邵珩雙臂鶴展,翩然間落回地面,足部一點,再次與蕭毓並肩而立。

一人劍意凜然,身形如勁竹蒼松;一人抱琴翩躚,明眸似月射寒江。若無視兩人身上沾染的些許妖蝠糞便和塵土碎屑,兩人並肩而站,當真直如一對璧人。

妖蝠再次被天機劍斬中,吃痛不已,愈發凶性大發。原本就赤紅的雙目更是充滿了血色,微微鼓漲了幾分,吻部裂開,露出內里森森利齒。妖蝠體型不小,展開雙翼後,幾乎比邵珩兩人加起來還要巨大。

空中雙翼猛然一掃,兩道勁風裹挾着氣浪而下,邵珩踏星摘月步往另一方位移動。至於蕭毓閃躲得更是比他還快上一些。

巨響之後,地上轟然間炸開兩個深坑,飛沙走石濺開,遮擋住邵珩的視線。

邵珩凝神戒備,腳下錯步閃開,果然一陣腥風撲面,右側正是以利爪抓向邵珩的勾魂血蝠。

邵珩當機立斷,抓住妖蝠這招撲殺之勢將斷未斷之時,天機劍抖袖間展開萬象幻星訣,腳下踏星摘月步倏然流轉,將妖蝠困在劍光之內。

妖蝠只覺眼前有無數人影閃動,那幾次破開自己堅硬防護的漆黑仙劍編織成一道網狀,如囚籠一般將自己網住,進退不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勾魂血蝠被這漫天劍光所散發的氣勢所驚,發出尖利呼嘯聲,再次欲以音波攻擊突圍。然而蕭毓五指一動間,它的最大殺招皆一一化為虛有。

對付勾魂血蝠最需要注意的便是它那音波攻擊。

只要抵擋住這震蕩神魂的音波,縱然這妖蝠皮糙肉厚,修為通靈,卻也不是有利劍在手的邵珩對手。

不過,妖獸一身皮肉遠勝過人類,縱然是勾魂血蝠這種妖類,同樣是銅皮鐵骨、力大無窮。邵珩一身劍術已初具幾分氣候,也僅僅只能在蕭毓輔助下先克制住勾魂血蝠音波攻擊,又將之限制在地面上後,天機劍才終於在妖蝠身上留下數個致命創口。

最終,妖蝠血盡失去了掙扎力氣,凄厲地發出最後的尖嘯,含着無窮恨意在絕望中被邵珩一劍穿過頭顱而亡。

隨着洞穴內那兩點紅光漸漸黯淡,直至灰白。邵珩抽出天機劍,隨手一抖,將劍上血污盡數彈開。黑色的劍身上復又光潔如新,微微吐露着寒芒。

從妖蝠出現到被斬殺,其實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邵珩只覺胸腔里的心臟跳動得有幾分劇烈,過了刻漏後的丹田內氣息方才平復下來。

“這妖蝠蝠翼、利爪、毒牙皆有些用處,前兩種可煉製靈器法寶,那毒牙的毒液更是某些丹藥的藥引。你自己用不着,但是也可以跟別人交換些有用的東西。”只見蕭毓紫衣俏然,微微白着臉。身上除了有些臟污之外,沒有一絲血跡和衣裳破漏之處。

邵珩點了點頭,將妖蝠屍體收入儲物袋中。自入內門後,段景澄給了他一個新的儲物袋,容量比過去大上數倍,裝一隻妖蝠屍體還不在話下。

邵珩收拾完畢,就見蕭毓眉頭緊緊皺着,面上閃過極為厭惡的神情,緊抿雙唇,左手掐訣施出一道水流從身上淋下。

作為生性喜潔的蕭毓,自踏入這個妖蝠老巢開始,就渾身不自在。尤其是知曉一開始那勁風揚起的皆是這醜陋蝙蝠的糞便,還被沾了一身,蕭毓臉色便一直有些不好。她心底記掛着身上污穢,尤其腳底傳來踩入軟泥般的觸感更讓她作嘔,方才幾次攻擊妖蝠的動作都是勉強凝神才發出。

此刻妖蝠一死,她立即打算將身上清理乾淨。

哪知道,此地地上皆是蝙蝠糞便,厚厚一層,被水一淋,反倒散發出一種更為噁心的氣味。

邵珩見她舉動,猜到蕭毓現下在糾結些什麼。他見蕭毓鼓着腮幫子,咬牙切齒的樣子,忽然周身放鬆,看了看她狠狠揉搓身上污漬的動作,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樣沾染了點點腥味。不知為什麼,忽然忍不住放聲大笑。

蕭毓睜大了眼睛,帶着驚訝瞪着邵珩,顯然不明白他為什麼在這樣情景下突然笑了起來。

邵珩笑聲漸收,清俊豐朗的面上先前因殺伐時纏繞眉間的冷峻之色皆散,眼睛裡透着一絲微微笑意:“好了,先出去再說吧。”

蕭毓也實在不想再呆在這鬼地方了,兩人當即劈開碎石,尋路返回。

待兩人踏出這妖獸洞穴,重回泉北城外的山林時,天空中烏雲已然散開,一輪下弦月如兩頭尖尖的船艄掛在東邊的夜幕上,灑下銀色輝芒。

邵珩抬了抬頭,算了算時辰,道:“方才尋路時費了些功夫,但好在殺妖蝠時沒過多久。此時離天亮還有些時間,毓兒,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方才兩人一蝠在山腹中打鬥,外界僅此山上因通道坍塌時發生了一點震動,其餘元氣波動及聲音皆被掩蓋,而沒有一絲一毫透露而出。

除非有人同樣在洞穴通道里,否則不會察覺到異樣。

邵珩心底暗暗慶幸,這次也是僥倖。若是遇到其他妖獸,保不準會令此次行動被魔門發覺,乃至於救人失敗不提,還有可能導致被擄走的人遇害。

邵珩兩人接下來還要去另外三處容易藏匿的地方去探索,於是兩人愈發小心探查,謹慎而行。

只是,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邵珩和蕭毓先是去了一處類似的妖獸洞穴,不似第一個那般曲折幽深,不過裡面空空如也,連普通走獸也無。又去了一處廢棄廟宇,兩人圍着廟宇來來回迴轉了三圈,也只發現了一尊拈花而笑的佛像,眼瞼微合,帶着慈悲之意俯視眾生。

此時,如勾彎月漸漸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微露一絲霞光的朝陽。

山林的天空中,東面隱約可見閃耀的太白星和魚肚白,西面仍舊是青灰色的夜幕,兩者界限從東向西漸漸移動着,驅散走了無邊的黑暗。

邵珩和蕭毓見天色馬上就要亮了,雖然仍有最後一處地方未去,也只能打算先回到約定地點與其餘幾人匯合,其餘的之後再說。

正欲返程之時,邵珩懷中傳來輕微的震動,蕭毓袖子里也傳來同樣輕微的震意。兩人對視一眼,皆有幾分慎重地同時取出一顆如拇指般大小的玉球。

玉球閃耀着珠貝一般光潔的柔光,輕輕地在兩人手指之間顫抖着,發出紅色的光芒。

一下,兩下,三下!

邵珩目光緊緊盯住手中玉球,心底默數着震動的頻率。

兩人手中的玉珠分別震動了三次,停了幾漏之後,有周而復始,再次震動了三次!

這是五人分散之前,歐陽楠給予眾人的聯絡法球。

赤橙黃綠青,五種顏色代表了五個不同的人。赤色的光芒,代表了這是此行當中最年長的王樂發出的消息。

震動三次,則代表着已然找到了魔門中人藏匿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