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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好像不記得蕭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直到第二天早上,心神仍有些怔忪。

他看着天邊魚肚泛白,看着朝陽冉冉升起,直至高高掛在山頭之上時,方才恍然大悟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蕭毓。

雖說修行需摒棄七情六慾,但修真界中之人互相結為道侶者也比比皆是,就是存微山內也並不禁止弟子成親生子。

只不過,情之一字,自古就容易傷人,修行之人陷入情怨痴纏,自然也容易道心不穩。

邵珩雖然心志堅定,但到底是情竇初開,心底頗有幾分患得患失。不過,他自邑都之後,基本上不會隨意流露心底情緒,所以之後再面對蕭毓卻也沒有明顯流露太多。

邵珩發現自己後,卻又有些猶豫。

他想到那日月下重逢,月華如水,清泉瀑流,如幻夢一般,那夢中之人甚至好像和蕭毓面容重合。

“我到底是喜歡蕭姑娘,還是將她當成是夢中之人才喜歡她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蕭毓是他恩人,是他這二十年來心中前所未有的亮色。他期待着自己與她前世有緣,卻又不願在沒想清楚這個問題之前唐突了她。

他是邵珩,她是蕭毓,幻夢若真是前世,卻也不應因此模糊了對她的心意。

只是邵珩卻也未曾意識到,他心底深處藏着的幾分小小男子自尊。蕭毓年歲比他小,修為卻已遠超過他,年輕的男孩子,總不願在心愛之人面前有任何瑕疵。

“邵師弟?邵師弟?”段景澄伸手在邵珩面前擺了擺。

邵珩瞬間回神,才發現自己又走神了,不由麵皮有些發紅。

“呵呵,你不必擔心,清言師兄他脾氣溫和,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邵珩見段景澄以為自己是因要見師尊而緊張晃神,心底鬆了口氣,當即不敢再想那伊人嬌俏的身影,肅神仔細聽着。

“你師尊早年傷得特殊,一直纏綿反覆,平日里不見人,每月我去送丹藥也基本上是交給亞伯。亞伯一直是清言師兄家中老僕,是看着清言師兄長大的,很是和藹,他要是見到邵師弟你,也會很高興的。”段景澄帶着邵珩駕雲往金泉灣而去,一路上細細為其解釋如何去領取丹藥,去金泉灣後又如何行事。

“段師叔……”邵珩剛開口就被段景澄打斷了。

“邵師弟,你也已踏入煉精化炁階段了,我雖修為比你高,但你也該改口叫我師兄了,師叔之稱我已不敢當。”段景澄溫和道。

邵珩頓了頓,笑道:“我曾聽師祖說,段師叔是和清懷師叔同一年入得玉泉峰,又是追隨師祖多年的前輩,師祖也一直把您當做是自己的弟子之一。邵珩知曉修真界乃至宗門皆以修為論輩分,不過就算是規矩如此,一脈嫡傳之間仍也應有所講究,師叔又如何會當不起?”

段景澄聽聞邵珩提到太皓真人將自己視為弟子之一,心潮迭起,目光中流露出懷念和感動的神色,見邵珩堅持便只好道:“好吧,不過外人面前,你還是稱呼我師兄,否則其餘峰之人會覺得真人座下沒有尊卑。”

邵珩聞言也便答應了,玉泉峰人丁稀少,除太皓真人外便無人撐腰,此前明是、明非等道童外出辦事都比旁峰之人困難一些。所以,玉泉一脈內無論記名弟子、外門執事或在雜役道童皆抱成一團,上下友愛,更遑論有什麼傾軋之舉。

邵珩越是和這裡的人接觸,便越是喜愛此地。只因玉泉峰日子雖清苦,但人人皆用心做事、用心修習,他很喜歡這樣的氛圍。而且,自他來了玉泉峰後,所有人都對自己也是發自內心的歡迎,許多年幼道童都知道玉泉峰多了傳承之人,走起路來都洋溢着笑容。尤其是今日他去前殿會合段景澄,一路上每個人遇到他都是很高興的行禮。

邵珩突然深感身上責任重大,他下定決心不能辜負師祖及眾人期望,定要將玉泉一脈發揚光大。

邵珩本來自小脾氣隨和,唯獨不喜束縛、不願擔責,總覺得自己不過一個閑散郡王,上有英明神武的皇伯父和太子兄長,又有父母疼愛有加,一直也是放任自由,動不動到處遊歷賞玩。但幾番成長之下,如今卻也漸漸懂得了身上的責任。

“清言師兄當年早已踏入入神期,資質奇佳,不比如今那位沈師弟差,包括清懷師弟也是一樣。哪知道天妒英才,清懷師弟在外遊歷時遇到萬法門的人後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至今未有任何消息。就是清言師兄也是因師弟緣故,也同萬法門起了衝突,已遭人暗算受了重傷,境界時常不穩,一直未曾好轉,修為停滯……唉!早年清言師兄是何等風采,以一柄天星劍威震同輩之人,劍術天資上僅次於清靜真人,甚至闖了個‘天外飛星’的名號。哪知道後來因清懷師弟陷入萬法門陷阱……”段景澄感嘆道。

“師尊同那位清懷師叔感情很好么?”邵珩不由問道。

“清懷年紀小,又聰明伶俐,清言師兄入門早,年紀自然大一些,人也很是溫和穩重。兩人一起在真人門下修行,早已和親兄弟一般。師弟出了事,清言師兄自然也很是難過,一時傷心過度才會落入旁人陷阱。你不知道,其實不僅是清言師兄難過,其餘師兄弟也很是傷心,不過他們多是在想辦法尋找失蹤的清懷師弟。哪知道後來連清言師兄也出了事情。當時清言師兄出事之後,大家實在氣不過,都到處找萬法門的麻煩。而清寧、清靜兩個師兄更攜手一起殺上萬法門,一路打到萬法門正門,還差點破了萬法門的宗門大陣,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段景澄好似想起當年那兩人一人一劍,攜着滿腔熱血,殺向萬法門的場景,不由面露幾分微笑。

邵珩面色露出几絲怪異之色,他曾經聽沈師兄說過南宮昭與他一直不甚對付,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的師父過去關係竟不一般,還一起干過這麼牛的事情。兩個人殺到一個大宗門正門,還差點破了人家護宗陣法,對萬法門而言只怕是奇恥大辱。而且兩位真人當時修為一定不比現在,竟還能全身而退,只想一想就有幾分心旌神往。

段景澄見他露出幾分怪異的神情,想了想當即嚴肅道:“你別看如今內門那兩位好像在爭未來掌門之位,但實際上兩位真人關係私底下還是不錯的。一起長大的師兄弟,連受罰禁足都是一起,其中感情你們外人是猜不到的。清靜真人從未有上位之意,都是旁人在起鬨。還有其他一些小輩不懂事亂鬧,遲早要被狠狠整頓的。我存微山內門第一條就是同門不得相殘,別說掌門不允許,就是清寧、清靜二位真人也絕不容許門下弟子胡作非為。早幾年你入山之前,沈師弟外出遊歷便是清靜真人讓他避避風頭,而南宮昭師弟因當時行為過激被清寧真人懲罰禁足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