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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動身最遲,但是到得卻比旁人都早上一些。

沈元希早已將附近所有威脅盡數掃空,見邵珩第一個到來,心中也不意外:“師弟進入此地以來,有何感覺?”

看了看地上和山壁上的些許劍痕,邵珩便知這個乾燥的山洞應原本屬於某個妖獸所有,那妖獸顯然已化為齏粉。

“靈氣十分充足,最稀薄之處都與存微山相提並論,更不用說濃郁之處,就這麼站着都能感受到天地元氣自發進入丹田。”邵珩取出先前獲得三枚山河珠遞給沈元希,“師兄,不同妖獸所產的山河珠顯然不同。掌門真人和師祖均提到過靈璣洞天之內另有他處,就算在這無邊林海之中儘力獵取妖獸所得,怕是也比不上流焰山或者其他地方,師兄特意第一時間召集大家,是否就是為了集體突破無邊林海,到達流焰山?”

沈元希沒有接邵珩遞出的三枚山河珠,微笑着正要開口時,遠處風聲傳來,示意邵珩稍安勿躁。

果然,不一會,聚集點所在的山洞之前就陸陸續續出現了存微山其他人的身影。

南宮北斗、傅安寧、寧青筠離得稍遠,路上又遇到了不少野獸甚至妖獸,多費了些許時間。所以當周子安其他人都到齊時,他們三人方才姍姍來遲。

沈元希見存微山一個不落,方才開口說:“很好,作為第一批入靈璣洞天的宗門自然也有第一批的好處。除了北斗他們路上遇見了一名玉虛山弟子,也並未起衝突,大家到現在應該也大概知道這無邊林海的情況了吧?”

沒有等師弟、師妹有所反應,沈元希就繼續飛速道:“無邊林海縱然廣袤,野獸、妖獸十分繁雜,但山河珠也分三六九等,此處不過是最低一批罷了,無謂將時間精力浪費在此。”

沈元希右手往空中一指、一畫,一副地圖浮現在半空之中,他指着其中一點道:“無邊林海雖說號稱‘無邊’,但若是沿着某個方向一直走,依舊可以走出森林,到達流焰山。但在這裡不能御劍飛行,也不能肆意使用御風之術,如此做法自然不可取。而宗門前輩在典籍中留有記載,有三處可直接通往流焰山的捷徑,分別是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而我們當前則在這個位置。”

地圖之上隨着沈元希一一所指,依次浮現四個光點。

邵珩忽然心頭一動,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閃過,卻一時想不起是什麼事,而沈元希則沒有停頓:“離我們最近的是這個地方!”

邵珩的目光與其他人一起,停在地圖上最左側的光點,那是一處形狀如玉壺般的山峰。

“玉壺山腳有一處妖獸洞穴,那便是看守捷徑的大妖。據稱,那裡的妖獸種類並不固定,想來是每次通過之人殺死原有妖獸後,此天地間重新凝化每次有所不同。我們現在立即趕路前往玉壺山,殺死駐洞之妖,再迅速通過流焰山,到達下一個地方!”

邵珩微微一驚,沈元希話里意思竟是連流焰山也不停留,而直接到下一個地方。

“元希,宗門記載中描繪的地圖僅有無邊林海,流焰山只有大概形容,卻不知方位,更不用說之後的地方只知與五行相生有關的環境,其中種種皆無法記載甚至相傳。如今時間尚有剩餘,是不是考慮在流焰山獵殺妖獸以便獲取更多數量的山河珠?”傅安寧皺着眉提議道。

“傅師兄擔憂不無道理。”沈元希雖然修為已超越同一輩弟子,但對這些先入門的師兄們均未曾改口,依舊以師兄相稱:“確實,除了這無邊林海之外,其他地方均無地圖記載,不過了解大概。但是,我們此行目的是為了獲取山河珠。一方面,為大家安全考慮,在可以的情況下,避免與其他門派的爭奪,儘可能獲取多的山河珠。

另一方面,我雖不知其他地方究竟有何危險,但想來越危險,所獲得收益也會越大。流焰山定然是與火相關,寧師妹天生火元,北斗師弟又飛霜劍在手,我想並不足以困擾我們。所以,我認為一切可先等通過流焰山後,再行考慮是在原地獵殺妖獸獲取足夠數量的山河珠,還是冒險繼續深入。”

傅安寧只不過提出個建議,見沈元希也並不是一味地獨斷專行,便也不再多說。

“事不宜遲,我們已搶佔先機,就如師兄所言,儘快趕往玉壺山!”邵珩當即道。

眾人皆無異議,傅安寧也絲毫沒有對邵珩越過他和陸濟開口發聲有所不滿。

唯有一直微微低着頭的陸濟,此時不漏痕迹地抬起頭看了邵珩一眼,旋即恢復如常。

……

“師姐……”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只聞聲便心生憐愛:“師姐……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怕?這和慈雲齋附近的山頭不是差不多麼?”另一個聲音大大咧咧地響起,帶着些許不滿地訓斥之前說話的少女:“你呀,膽子總這麼小,怪不得流月前輩老是說你!”

先前說話的少女羞得低下頭,一雙晶瑩美目之中蓄滿了淚水,雖是寬鬆的居士打扮,但姿色嬌俏,極為楚楚動人。

“好了,小娟,你就別老是欺負雪仙了。”另一個年長些的慈雲齋女弟子溫和地摸了摸身邊那個淚盈於睫的小師妹,“也偏是巧了,雪仙偏偏與你一起,又受你欺負。”

雖是有些埋怨的語氣,但聲音中卻聽不出來一絲一毫責怪。

慈雲齋中亦有如年長些那位一樣剃度的出家人,也有如那兩個年輕弟子般帶髮修行的女居士。

那被稱為“小娟”的女子有些氣鼓鼓地道:“什麼小娟,我明明是月玫!師父早就給我改名了,繆心師姐你老是記不住!”

那小娟出身慈雲齋附近的農家,一直不喜本來的名字。她師父靜雲師太最是好脾氣,被痴纏不過,就替她起了“月玫”。

只不過,早些的師姐們依舊“小娟、小娟”地叫慣了。

“月玫師姐,你不要生氣,是雪仙膽子太小了。”雪仙怯生生地抹去眼淚,努力說道。

“哼!齋里姐妹就你和流月前輩前幾年出了趟遠門,怎麼膽子還這麼小呀?還不如當初帶我去呢,也好弄清楚那什麼繆雲是什麼來歷……”月玫就如她現在的名字一般,像是帶着些刺的鮮花,嘰嘰喳喳地說著,彷彿是在踏春一般,一點也沒意識到這次入靈璣洞天后究竟要幹什麼。

然而方才還和藹的繆心師姐突然板起臉,嚴肅地呵斥道:“住口!流月前輩豈是你可非議的?雪仙是她的嫡傳弟子,不帶她還能帶誰?流月前輩雖在慈雲齋住着,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年她已不是慈雲齋的弟子,卻處處維護我們宗門,你怎麼敢當著雪仙的面對她不尊重?!”

月玫見師姐發怒,臉色先是一驚,聽到後面後又嘟噥:“她才不會和前輩說……”

“住口!流月前輩與齋主過去曾是師姐妹,雪仙是她的弟子,你平日里與她姐妹相稱我當你與她年齡近關係好,不予計較,你倒還當真不顧尊卑上下了?還有,繆雲之事,齋主和流月前輩三申五令不許嚼舌,偏你話多!”繆心顯然是當真發怒了,言辭十分犀利,駭得月玫和雪仙一樣臉色蒼白,淚珠兒掛在眼眶邊,極力忍着方才沒有掉下來。

繆心雖然訓斥着師妹,但仍是警惕地環顧四周,並不似太皓真人口中那不諳世事、經驗不足的慈雲齋女弟子。

慈雲齋一向不問世事,門下弟子極少與別派往來,但其中一些女弟子皆出身微苦,倒也不完全不明白修行界的險惡之處。

她們只三人在一起,正想辦法與其他姐妹匯合。

也不知雪仙說了什麼,繆心面色緩和,月玫也破涕為笑。

遠遠看着這一切的無念,或者說姜懷,默不作聲地待在原地,背後幾名服色各異但個個充滿殺氣的人排成一排站着。

其中唯一一名女子矇著面容,只露出一雙甚為清秀的眉眼,上前道:“大人,不殺她們么?”

“不急。不過三隻小白兔罷了,更何況她們手中連一顆山河珠也沒有,殺了白費力氣。”姜懷淡淡道,“我們的目的是進入洞天最深處,不要忘記了。”

“是!”那女子清秀眉目閃過一絲擔憂:“大人,您負責的分部被搗毀,加上當初泉漓湖和近來地平關之事……主上震怒之下,連縉雲城之事也遷怒於您,甚至不放心另派了人手……屬下擔心……擔心……”

“……不用擔心,做好這次的事便可。你們也是一樣。”姜懷頓了頓,又對其他人道:“靈璣洞天對主上何等重要?費了多少功夫才將你們送近來,你們務必盡全力而為!”

“屬下遵命!”所有人包括那個女子皆異口同聲答道。

“去,不要耽擱。”姜懷最後道。

話音剛落,風聲“嗖嗖”而過,眨眼睛只余姜懷一人,徒留輕輕搖擺的青草。

姜懷目視着三名慈雲齋女弟子消失在視野之中,忽然伸手取下臉上面具,露出一張英挺面容。

若邵珩在此,定然一眼察覺到這張面容與當初由帶回存微山的雲溪村少年姜石有着六、七分相似。

姜懷輕輕吐息,眼神銳利如劍,喃喃道:“最後的……機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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