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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上仙,這邊請。”說話之人名雲平,是雲寅之子兼管事,正帶着邵珩等人前往那元晶礦脈入口而去。

事情其實並不複雜。

雲氏在此地替存微山經營礦脈多年,隨氏族弟子修為一般,但有存微山布置的防範陣法,一直也都極為正常,也無人敢挑釁存微山的威名。

但是前段時間,礦脈之中晶石產量驟然減少,令雲氏頗感奇怪。

雖然開採多年,但按說應尚有十年的元晶之量可開採。

產量的減少,不僅令雲氏奇怪,那些挖礦的普通礦夫也有些着急。

雲氏和藹,雖做苦力但從未有絲毫虧待,更可妥善安排他們的家庭。

一些經驗老道的礦夫自告奮勇且並未向上稟報就向礦脈深處而去,哪知十幾個人一去便不復返。剩餘礦夫起先還瞞了幾天,後來發現始終沒有那幾人蹤影,甚至連幾個去尋找的人也再次消失後才慌慌張張地上報雲氏。

雲寅得知後,派了雲家護隊入礦山,結果仍是一樣。

雲寅震怒,其長子云菩——雲平之兄、雲浩之父——意氣之下親自帶了一隊人深入礦脈之中,最終卻只在一處地方留下打鬥痕迹及點點血痕後,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連出事,雲寅雖是凝胎後期,但因重傷緣故不能動用真氣,加上長子失蹤未知生死心中鬱氣凝結,更是加重了病情,只得求助宗門,才來了外門執事劉靜。

劉靜是一名築元後期修士,雲氏之中除了雲寅外,修為最高也不過養氣期。再加上存微山記名弟子的身份,雲寅本以為應能查出真相,甚至救回長子。

哪知道,劉靜確實應該查到了什麼,然而人卻依舊死了。

而跟他一起去的人只有一個人拼着最後一口氣將劉靜屍體帶出了礦洞後,也倒下了。

臨死之前只說了兩字:“快跑……”

雲寅驚怒交加,親自檢查了劉靜屍體,卻沒有發現一絲傷痕,只有雙手手腕處有些淤痕。還未等他進一步想辦法檢查劉靜死因時,劉靜屍身竟在雲氏重地憑空消失。

接下來的每一日,對雲氏之人而言都惶惶而不可度日。

每一天都有人在雲氏族地消失,可能是被雲家保護起來的礦夫,可能是雲氏嫡脈之人,可能是老人、女人甚至有一日一起消失了六個不足十歲的小孩。

邵珩聽完雲寅敘述,問了幾個細節問題,沉吟了一會,就讓他安排人帶路。

雲寅本打算再派一隊僅存的護衛隨他們一起,但邵珩卻拒絕了。

“上仙,雲氏弟子雖無用,但多一人總是好些。”雲浩當時着急道,他父親也失蹤了,自然心急不已,甚至想一起前去。

“不必,此事蹊蹺之處頗多,人多並不是好事。”邵珩拒絕了。

雲浩還想說什麼,雲寅卻察覺到這幾個年輕人修為不凡,尤其是邵珩身上流露出的氣息令他頗為心驚,當下不再堅持。

“上仙,此處就是入口了。”雲平頓住腳步,指着前方道。

邵珩抬頭四顧,眼前山壁皆是漆黑之色,只點點翠綠無規律的蜿蜒向峰頂。

他輕輕一嗅,鼻下傳來濕潤的氣息,心道:“除了洞口堆積的挖礦器具外,此地反倒更像是一處風景秀麗之地。”

邵珩還未開口,背後就響起一個有些不怎麼悅耳的聲音:“哼,既是元晶礦脈的入口,怎地無人把守?”

“元奇!”另一人呵斥道。

邵珩沒有回頭,隻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是的,他拒絕了雲寅派的人,但是依舊有人如牛皮糖般貼了上來。

他們來雲家之時,跟雲寅一起出來迎接他們的便是三名沈家弟子。說起來這三人與沈元希皆是同族兄妹,但無論是邵珩還是南宮北斗,都對他們生不出絲毫好感。

先前開口說話之人名沈元奇,阻攔他的人名沈元致,另一名女子則大約十七八歲樣貌,名沈元秀。

一聽名字便知這些人與沈元希皆是同輩。

三人修為最高者是那沈元致,已是築元後期,修為最低的沈元秀只是剛剛煉精化炁,不過養氣期。

其中,沈元奇和沈元秀都是鍾柳派的弟子,而那沈元致則是神霄派弟子。

他們三人堅持要與邵珩一起探查礦洞,美其名曰“自家兄弟亦在存微”、“同氣連枝”之類。不過,邵珩自然知曉對方應是想借他們內門弟子身份親近一二,好搭上沈元希。

邵珩對雲平道:“你回去吧,礦洞之內的路線我已大概知曉,又有圖紙在,你也就不要進去了。”

雲平本身還在為那沈元奇的話有些憤憤不平,聽到邵珩說話,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還是在這裡等諸位吧……”

邵珩搖了搖頭:“此地既已出事,無論誰都不應該孤身在此,雲寅族長已失一子,雲平大哥還是莫讓老父憂心。”

雲平想到大哥,黯然稱是。

南宮北斗斜斜睨了沈家三人一眼,冷聲道:“劉靜師兄都不幸罹難,你們確定要一起入內?可別拖了拖了後腿,還要旁人相救。”

話是對着沈家三人說的,但南宮北鬥眼睛卻只在沈元奇和沈元秀身上打轉,令沈元奇勃然大怒、沈元秀羞怒交加。

沈元致倒是知道對方所言不差,沈元奇也就罷了,元秀是當真修為太低,如有萬一,自己也未必護得住她。但他深知兩人脾氣,怕是怎麼勸都沒有用的,反倒說:“此前曾從紀師兄口中得知邵兄英姿,想來如邵兄這般英雄人物,自不會對同道袖手旁邊。”

邵珩眼眸一閃,沒有說話。

對方口中的紀師兄,大約就是當年泉漓湖邊被李灃泰所救的紀學義。

沈元致之言,邵珩不願理會,但也不可能反駁,只說:“莫浪費時間,走吧。”

南宮北斗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寧青筠與上官誠泰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己,跟着邵珩一起踏入礦洞之中。

沈元奇只覺存微山幾人目中無人,氣得渾身發抖,怒道:“六哥!他們欺人太甚!”

“元奇,你再言出無狀,回去後我親自稟報伯父!”沈元致臉色也有些難看。

“六哥,你為什麼幫他們欺負十哥嘛?”沈元秀小臉上有幾分委屈。

沈元致看着弟妹二人,嘆了口氣,心想:“我比那私生子年長近十歲,但傳聞那人數年前就已凝胎,如今也不知是何境界。存微山掌門一脈親傳這個身份,就足以壓過族中所有子弟,竟又有如此天資……偏偏對方與家族勢如水火,又如何不讓族長着急。”

沈元致安撫了弟妹一二,也不願落後邵珩等人,連忙入洞,心中繼續想着:“這次以為沈元希再如何也應主動接下此事來地平關,沒想到依舊未能遇上。不過這樣也好,正面碰上他,按元奇這脾氣只怕要糟糕。那個邵珩傳聞里與沈元希關係匪淺,之前族長也曾說可以由他入手,只是一直尋不到機會。這次,我定要好好把握。”

礦洞之中,因產的是元晶,空氣之中瀰漫著濃郁的靈氣,只輕輕一嗅便有心曠神怡之感。

邵珩只覺真氣加速了幾分,心中頓時明白此地的重要之處。

“修士如在此修行,大有裨益,只是雲家上下修為卻均不突出,倒是奇怪。”邵珩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正常來說,普通人在此地居住,定然比其他普通地方要長壽得多,甚至無大病小痛。

礦洞內十分乾淨整潔,顯然雲氏打理得很好,一路上連個絆腳石都沒有出現。

循着雲平給的地圖,邵珩先直接去了劉靜與敵人碰面的地方。

“邵珩,我與劉師兄曾打過交道,他為人細心縝密,術法精通。若說單打獨鬥下被人輕而易舉地擊殺,我是不信的。”南宮北斗低聲道。

前方便是地圖上標記之處,邵珩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據說是劉靜出事的地方一看,卻不由皺起了眉。

眼前平地一片,四周石壁上只有些刀斧痕迹,卻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迹。

邵珩撥開地上泥土,輕輕捻起一小撮在鼻下嗅了嗅,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血腥氣,突然站起身,甩了甩袖子,放出了小金。

驟然出現一條金燦燦的妖蛇,令沈元致三人嚇了一跳,後來才反應過來是邵珩妖寵。

見小金身上靈氣十足又並非普通蛇類血脈,縱然是沈元致也露出幾分羨慕之色。

小金昂起頭,歪着腦袋似在詢問邵珩。

也不知邵珩傳達了什麼,小金在原地扭動了一下,蛇尾四處拍着地面,將泥土掀開。

隨着小金的動作,除了邵珩之外,其他人臉色都漸漸變了。

原本被壓得極為緊實的地面下,漸漸露出一些血色,甚至有一處地方露出了一直半舉在空中的手。

因無血色而蒼白的手上布滿了黑色的泥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小金蛇尾甩得越來越急,邵珩等人都緩緩後退了幾步,看着地上露出的幾具面目不清的屍體,眾人臉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