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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珩聞言心中警鈴大作。

春秋子喜美色是眾所周知的,而他對待美人的手段也是極其不堪且殘忍。外頭曾笑言,這老兒分明該去Y陽宗,而不是星羅宗,只是Y陽宗宗主見其樣貌可憎,怕是不允許。

邵珩本以為這只是旁人隨口嘲笑,哪知某處羅玉坤給他提起棋宗勢力時,笑眯眯地說這件事還真不是個笑話。

Y陽宗以合歡聞名於世,擅男女雙修極樂之法,宗內縱然不都是絕世美人,也是眾美雲集、各有千秋,起碼形貌正常。

如春秋子這幾乎與侏儒無異的外貌,被那位眼高於頂的Y陽宗宗主拒之門外,實在是很有可能的事。

也正是因為此事,春秋子發跡之後,尤其喜歡以殘忍手段折磨那些美貌女子。

對寧青筠來說,被春秋子盯上了,都不是一件好事。

對邵珩而言,也是如此。

“美人養眼,侄兒再多觀摩一段時間,再由師叔處置。”邵珩學着獨孤星般輕輕一笑道。

“觀摩?”春秋子看了臉色蒼白的寧青筠一眼後玩味一笑,如長輩般對着邵珩伸手點了點,似慈愛般的數落。

而後,春秋子將手甩到背後,這樣令他看起來愈發圓滾滾的:“好了,沒事了,都還在這杵着做什麼?沒聽到少宗主說了今日要啟程回宗的么?還不去收拾東西去?”

四周的星羅宗弟子,見裘黑整個人鼓漲暴亡,心中或喜或驚,都一時不敢有所動作,直到聽了這句話,方才一鬨而散。

春秋子笑了笑,而後有些隨意地對邵珩拱了拱手,晃晃悠悠地走開。

邵珩盯着春秋子的背影半響,藏在身後的右手不經意地一揮,示意手下人遠離春秋子,絕不可靠近。

對方元嬰真人,邵珩手下的人再擅長隱匿,也不及他倚靠天幻幽珠的效果,反而會打草驚蛇。

邵珩臉色沉如水,輕輕將寧青筠一提,便返回獨孤星的住所。

他剛一踏入門內,天幻幽珠就湧現出一絲細微的黑芒,滲入地面,爬向四周。

不遠處,負手閉目而站的春秋子睜開眼,眼中透出一抹瞭然的訝色:“這小子果真悄然結嬰了?不對,也有可能是他住所本身法陣的緣故。”

思索了一陣,春秋子復又閉目,宛如養神。遠處的忙着收拾些許輜重的弟子看到了春秋子的表情,微微打了個冷戰,慌慌張張走了。

邵珩自然不知天幻幽珠內的宮翎幫了他什麼,又或者說,此時的他,內心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席捲了全身,五感都彷彿被這怒火燃燒而導致有些降低。

天幻幽珠內,風潛子顫抖着手指伸向海摩藏,一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這個一臉正氣的老人:“你……你……”

“閉嘴!”宮翎臉色沉凝。

天幻幽珠所有權在邵珩手中,他只是略微調動,需要極為小心謹慎,方才能做到邵珩無所察覺。風潛子如大呼小叫,只怕這個心智堅毅的小子轉瞬就能發現不對勁。

邵珩幾乎算是粗暴地將寧青筠丟回了內室。

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有一個念頭自內心深處冒出。

如果不是她,他眼下豈會被春秋子盯上?

他潛伏星羅宗整整數年,受盡侮辱,滿手鮮血,日日夜夜在痛苦和懊悔中度過,沒有一日能安心入眠。

眼看最終生死決戰之際,又是她,引來了春秋子的關注。

想起六年前那個炎炎夏日,是她的衝動,給了傅安寧機會,令他面臨性命與尊嚴之間的抉擇。

這些紛亂的念頭宛如點燃了邵珩內心所有的暴戾情緒,他將手無縛J之力的寧青筠摔在榻上,再度扼住那纖細的脖子。

寧青筠白皙的面部瞬間漲紅,她死死扣住那如鐵的手腕,竭力想要呼吸,竭力想要掙扎,但力量懸殊如蚍蜉與大樹。

邵珩目光赤紅,識海中崑崙神劍微微一動,彷彿想助他恢復清明。然而這不知從何而起的烈火,太過熾烈,又或者那崑崙神劍又改變了注意,最終歸於平靜。

天幻幽珠輕輕地變幻着光芒。

寧青筠的面容有些扭曲,卻依舊是十分美麗動人。

雪膚丹朱,就連因窒息而漲紅,也宛如天邊雲彩染了朝霞。幾縷髮絲,因汗水而粘在她的鬢角,過往眉宇間減少她美色的戾氣,早就在經年累月間消散。

麻木的神情也不再麻木,因痛苦而增加了幾分鮮活氣息。

她從未如此脆弱過,如同一尊美麗易碎的琉璃。

掙扎中,寧青筠對上邵珩的視線。

迷朦的眼中,痛苦、絕望交織着對某人的眷戀。

邵珩微微一震,很久以前,在一場狂風之中,他好像也看見過這樣一雙眼。

他記得那次她死死拉住他的手,沒有在時空罅隙之中迷失,也記得他未曾鬆開她的手。

轟。

心底的那團烈火徹底席捲了邵珩的全身。

他彷彿是情不自禁地覆上了那如丹朱般的櫻唇,狠狠咬下。

寧青筠大驚失色,女性的本能令她劇烈掙扎了起來,卻遭到更強力的侵略。

這個剛剛才想殺了她的男人,此刻死死地抱住了她。

屈辱的淚水倏然湧出,滾落臉頰,寧青筠唇齒間發出的不是呻吟,而是痛苦絕望的悲嚎。

可如今的她,只如一朵瘦弱的小白花,沒有絲毫抗拒狂風驟雨的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怒火與欲&火燃燒了邵珩的頭腦。

在他此時的心中,他緊緊抱着的,彷彿是他今生摯愛。

他的摯愛……

“毓兒……”邵珩彷彿從噩夢中猛然驚醒,鬆開鉗制寧青筠的手,猛的連退三步,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寧青筠,只見她躺到在榻上,衣衫凌亂,櫻唇紅腫,脖子上更是再度腫起鮮紅的指痕。

他又看了看自己,轉頭奔出內室,任由沉重的石門閡上,隔絕內外。

邵珩沒有看到寧青筠那震驚且茫然的目光,他只近乎暴跳如雷地嘶吼着:“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天幻幽珠內,風潛子噤若寒蟬,明知邵珩沒有看他,他還是將手指伸向了另外兩人。

面對邵珩的怒火,宮翎依舊滿不在乎,竟還悠哉悠哉地對海摩藏道:“你巫族的牽心術不行啊,這樣都能讓這小子清醒過來?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

邵珩額頭上青筋暴跳,他很少這般失態。

若不是海摩藏不知邵珩心思,有意將他往懷中人即心上人的方向引,他只怕還不能夠在關鍵時候擺脫牽心術的控制。

若不能擺脫……若不能擺脫……

邵珩只覺背後一身冷汗。

幸好,未鑄成大錯。

“我需要一個解釋。”邵珩壓抑着怒火,方才那種被怒火挾持心智的感受,他不想再經歷一次,“是我對你們二位太寬容了么?我願與二位前輩合作,也看在巫族和琴兒的面子上善待二位,二位就是如此回報與我?要讓我神志迷失乃至走火入魔?”

“咳咳。”海摩藏不比宮翎臉皮厚,此時也有些尷尬:“……這事,確實是我們不好……但是我們也是事出有因……”

“呸,什麼話?!”宮翎直接打斷了海摩藏的話,不客氣道:“小子,你年紀輕輕已有金丹後期的修為,實力上還能和元嬰初期的人打個平手,老子十分羨慕,卻也不羨慕。你要知道,一個人天資再卓絕,修行也需要循序漸進,根基更是需要水磨工夫打熬的。你再年輕一點的時候,打熬得不錯,所以你至今沒有出現過什麼大的隱患。可是我之前聽你經歷,從一個正派弟子不得已背門出走,又在星羅宗內潛伏了數年,你內心滋味……不好受吧?”

邵珩沉默了一會道:“那又如何?”

“哈哈,那又如何?你將所有黑暗情緒盡數壓下,不代表它們就老老實實了。如同平靜熔漿之下,它們正在蠢蠢欲動呢。今天,藉著有那女娃子的機會,我讓老海引出你心底惡意,提前泄流,總好過日後你心魔入侵,徹底神魂俱滅吧?”

“這麼說,我今日還要反過來謝你二位了?”邵珩氣笑了。

內心的問題,邵珩自己也有所察覺,有幾次靜坐時心浮氣躁,難以入定,確實可能如宮翎所言,這些年壓抑下來,終於還是出了些問題。

然而,邵珩腦海中只要想起方才內室的畫面,就萬分氣惱,更是內疚,更是五味雜陳。

彷彿有一團亂麻,扎進他腦海中。

“切,這樣一個大美人送給你,自然是你佔大便宜了。”宮翎不屑道。

“更何況……”宮翎正色道,“春秋子是什麼人?看中的美人就沒有不得手的,就算你頂着一張獨孤星那小子的面容,他也遲早從你這裡把這丫頭帶走!尤其是……尤其是當他發現,你將這女娃放在身邊這麼久,都沒有破她身子的時候。”

邵珩這會是真愣住了,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所以……我和宮翎才決議出了這個……餿主意。他布了結界隔開春秋子注意,我……給你種下牽心術。一方面幫你疏導心魔,一方面也……之後降低春秋子的注意。”海摩藏愧疚地說。

“哼,哪知道你小子當真是不解風情!放着絕世美人都不要,莫不成也是個雛?”宮翎悻悻然道。

邵珩惱羞成怒地道:“那獨孤星就能如此急色,剛見了宗內長老,回頭就拉着女人翻雲覆雨?”

天幻幽珠內霎時寂靜一片。

邵珩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我與你們再度約法三章……你們若再隨意行動,或者想影響我的任何決定,不要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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