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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交替之時,被接連旱澇折磨的黎民百姓,才剛剛喘了口氣,就要面對無衣無食的寒冬。

北面有富饒大楚,在玉虛山控制下已着手安置災民,其餘各國也在背後修真宗門的支持下紛紛出力,但仍然是杯水車薪。

南方各個小國本就被魔門控制,各自傾軋,百姓又連番遭受戰爭與災難。逃往北國或許能有一絲生機,但遷徙之路漫漫,路途上強盜妖獸橫行,不知有多少人成了路途旁的枯骨。

然而更多的,是無力逃難的老弱婦孺,只能無望的故土上等待冰冷寒冬的降臨,直至死去。

魔門一向不會去管這些黎明百姓的死活,對於不少魔道的人而言,戰爭、災難是他們汲取力量的捷徑。

然而這一年,星羅宗卻站了出來。

普通人不會知道星羅宗這一高高在上的大宗門,近期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動。但越來越多的難民,都遇到一隊隊有些奇怪的修士組合在一起,替他們送來衣食,驅趕附近的妖獸,給予藥品驅散體內瘴毒。

這些人有的是身着黑衣的修真者,有的是一項神秘莫測的巫族。

這兩波人看起來格格不入,似乎有人強行將他們糅合在來一處。有難民甚至發現他們之間甚至爆發過嚴重的爭執,以為自己與以前聽聞的一樣,即將喪生於這些人爭鬥餘波之中。

但是他們最終發現,無論這兩波人如何爭吵,卻都沒有和過往那些一言不合肆意殺人的修士一樣,只靜靜離開。

緊接着,難民還發現,那些在路途上搶掠的強盜紛紛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時,他們聽說了這一切都是星羅宗新任宗主的命令,命令中甚至允許他們搬遷至星羅宗外圍建立屋捨生活,而且,如有適合修行資質的孩子,也可入星羅宗修行。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雲夢大澤之南。

起初的不相信,到後續其餘魔門的毫無動靜,流離失所、無法生計的人們或奔向北國,更多的湧向了星羅宗。

如他們的新宗主所說的一樣,星羅宗外圍早已建立好了一排排屋舍,甚至提供了一些凡人能勞作的工作,讓他們能在此生存。

邵珩站在半山腰上,看着山腳下一派熱火朝天的景緻,心地思緒萬千。

決定出手幫助這些人,是琴兒首先提出來的。

短短兩個月,宮琴兒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令邵珩幾乎快認不出來了。

他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他甚至沒有琴兒想得深遠。

“公子,這樣真的好么?陰陽宗、萬法門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說話的是苟游,他旁邊則是顯得很悠閑的玄英,以及不知為什麼還留在星羅宗的詹幸川。

包括寧青筠在內,南宮北斗等一行存微山的人於一個多月前便踏上返回存微的路途。詹幸川本是散修,卻留了下來,加入了星羅宗。

邵珩收回思緒,淡淡地道:“星羅宗如今做的事,或許觸動了其他宗們的利益,但琴兒此舉時機掐得極好。”

“為何?”苟游不明白。

邵珩沒有回答,而是對另一人道:“幸川,你認為如何?”

詹幸川自留下後,一直也跟隨着邵珩,只是頗為沉默寡言。今日沒想到邵珩會將苟游提的問題拋給他,頓了頓才開口:“天妖谷中儘是妖族,這些人都是無法修行的凡人,與他們而言並無多大用處,再加上熊青的事,朱君為穩定妖族,不會來與我們為難。血河宗本就一團糟,饕餮負傷而回,直接介入了他們已經白熱化的宗主爭奪。這些人本就短視,不會猜到我們宗主此舉背後的用意。至於萬法門和陰陽宗……”

詹幸川一介散修,能在雲夢大澤魔道環伺中生存下來,自然是需要些本事的。

說到這裡,邵珩已點了點頭,繼續道:“萬法門的北堂峰,與門內本就有矛盾,不然不會需要假死,待結嬰後才出現。萬法門門主對北堂峰如同對待一個燙手山芋,如今這個燙手山芋被解決了,還得費長老親自送去的補償之物,自然不會多言。而陰陽宗……”

邵珩提到陰陽宗,忽然笑了起來:“你們可知,幻魅兒已回了陰陽宗?”

“自然知道,老陳鬱鬱寡歡那副嘴臉,誰還不知道啊。”苟游哂笑。

“幻魅兒回了陰陽宗,剛剛捎回一個消息。”邵珩摩挲着手指,心中也有些感慨。

“什麼消息?”玄英也好奇道。

“陰陽宗的曲宗主……不知因何緣故‘病逝’了。如今坐在宗主位置上的,不是祝合歡,卻是幻魅兒的好友——白無雙。”邵珩微微低頭,眼中有些異樣。

“白無雙?”

“什麼?”

幾人紛紛大吃一驚,顯然這個消息尚未完全傳播開來,邵珩也是通過幻魅兒提前得知。

“怎麼可能?”玄英皺眉:“我沒記錯的話,白無雙還是金丹後期,她可和咱們宗主不一樣,誰會支持她?除非……”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

“她在金丹後期,很久了。”邵珩眯了眯眼,“再加上……她得了玄虎的妖丹。”

玄虎身死,白無雙漁翁得利,奪走其妖丹,此時必然已是元嬰期。天妖級別的妖丹力量何其恐怖?祝合歡又身受重傷,再加上白無雙本就受原本曲宗主寵愛,地位非凡。

坐穩陰陽宗宗主之位,指日可待。

“這樣說起來,也難怪他們全無動靜。”詹幸川總結道。

“魔門內部大舉更迭,正道那邊也因忙着救助難民脫不開身。再加上,玉虛山已正式提出要舉行正魔會盟,確實是我們星羅宗抓緊休養生息、補充人手的好時機。”玄英弔兒郎當地說著,“可公子,我看你也沒參與星羅宗內部的事,接下來您還需做什麼呢?那個長老之位對您來說,就是一個掛名吧?還是假名……”

苟游瞪了玄英一眼,卻沒敢主動說些什麼。

邵珩不以為忤,只靜靜道:“幽離幻境中的封印,只是暫時無憂。這些日子,我查看了很多次,但發現封印依舊在不斷地潰散中,只是速度極為緩慢。陳先生讓我去一趟巫族聖地,見大巫祝詢問根治之法,我已去過了。”

說到這裡,邵珩停了下來。

“是什麼?”苟游想到那些魔物,心裡發悚。

“並無根治之法,封印只要開始潰散,就不會停止……”邵珩嘆息道。

“這可如何是好?”玄英神情頓時一肅。

詹幸川跟邵珩時間較短,不敢輕易開口,但看了看邵珩面色,並無十分擔憂的樣子,便小心翼翼問:“公子,是否還有其他辦法?”

邵珩笑了笑:“雖無徹底根治之法,但有緩慢封印潰散速度的辦法。只是……有些複雜和麻煩罷了。不過,好在現在封印潰散得還不是很快,如無意外,也還可以撐到正魔會盟之後。只是,我們還是先把這件事做了才好。”

“那是自然!”玄英鬆口氣道:“繁瑣不怕,大不了先從最簡單的做起。”

其餘兩人也點了點頭。

邵珩不置可否,目光倏然暗了暗。正當玄英等人覺得奇怪的時候,郭明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公子,歐陽楠公子來了。”

邵珩聞言轉頭一看,就見歐陽楠遙遙站着。

他走了上去,見歐陽楠眼眶周圍有些紅,心中一個咯噔:“怎麼了?琴兒也沒辦法么?”

歐陽楠見邵珩誤會了,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宮姑娘人很好,願意給我一隻聖蠱帶回去嘗試……我只是,很感激她,一時高興的。”

歐陽瑋已經死了,莊主歐陽城依舊昏迷不醒,連葯聖也束手無策。

歐陽楠深入雲夢大澤,本就是莽撞行為,也壓根沒抱多大希望。前次所謂七彩聖魂蓮不過一場騙局,他心中只能寄希望於那個疑似邵珩的陌生人。

果然,星羅宗事畢之後,邵珩及時聯繫了他,能見到邵珩安然無恙,歐陽楠心中已是安慰。卻沒想到,邵珩當真認識巫族聖女,並且為他引薦,真的得到了巫族的聖蠱。

葯聖歐陽山一向不說無用之話,他說巫族聖蠱有用,那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歐陽楠在得到了聖蠱之後,才一時沒忍住喜極而泣。

邵珩微微鬆了口氣,笑道:“還好,我還以為那丫頭生了我的氣,不肯幫你。”

“生氣?”歐陽楠奇怪道:“宮姑娘……挺和氣的啊。”

“那便好。”邵珩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有些異樣。這段時間,琴兒一直對他不似過往親昵。

比如歐陽楠今次造訪,原本邵珩打算親自帶他去見琴兒的,哪知琴兒竟讓他幫忙來看下外圍民眾情況如何,實際上是對他避而不見。

而且陳泰臣似乎有時候也躲着自己,這讓邵珩覺得十分奇怪。

這些念頭不過轉瞬即逝,歐陽楠又在問自己是不是還要在此地盤桓。

“……我回去就告訴沈師兄他們你平安無事,他們這些年都很擔心你。可惜蕭妹妹也不知去向,不然她一定高興壞了……”歐陽楠如同老僧一般碎碎念着,突然被邵珩一把拉住。

“不知去向……什麼意思?毓兒不在昆崙山?沒有和蕭先生在一塊兒?”邵珩只覺心臟漏跳了一拍。

“沒……沒有啊……蕭妹妹一個人出去找你了,這些年和你一樣,杳無音訊的。”歐陽楠結結巴巴地說著,然後目光憂愁,“這……也不知她如今在哪裡。”

邵珩緩緩鬆開歐陽楠的手臂,巨大的擔憂籠罩在他心上。

是啊,茫茫人間,她會在何處?

不管邵珩如何擔憂,雲夢大澤南面正發生着巨大的變動。

遙遙萬里,正道各派也陸陸續續收到了魔門當中的各種變故,都靜靜地觀望着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