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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河寨附近,兩名元嬰修士大戰的動靜,早已驚動身處南疆的各方勢力,巫族人準備草草收拾便離開這裡。

南宮北斗四處轉了一圈,幫着抬起沉重的斷木後,發現並無其他可插手之事,便尋了一個角落盤膝坐下。

此地明顯只是臨時駐地,寨中老幼均是與南宮北斗一起來此的青苗寨之人,而原本牟河寨中所留俱是巫族口中“經歷過聖血洗禮”的勇士青壯。

南宮北斗這幾日心中一直存有疑惑,青苗寨遇襲也好,牟河寨遇襲也罷,都是在巫族聖女月汐到來後不久發生的。

如果說之前這個念頭只是模模糊糊的概念,此時眾人皆緊張卻有序地動作,卻令南宮北斗想到了一個問題:巫族聖女地位崇高,這樣一個對巫族人至關重要的人,按說應當被緊密保護在外族人尋找不到的地方,為什麼會出現在巫族人活動地盤的外圍?

“青苗寨中似乎還看不出什麼,可牟河寨的樣子分明是知道即將有一場惡戰。她身為聖女,為什麼幾次三番要以身犯險?”南宮北斗身姿筆挺地坐着,目光不由自主朝聖女所在的方向看去。

寨子中屋舍倒塌了大半,巫族人收拾出一間尚算完好的地方,供聖女休憩。

古參在問了南宮北斗那句話後,就被請去與那位帶着面具的飛廉大人在隱秘之處談話了。看古參離開前的表情,心中似乎有些為難之事。

“玄虎提到的那人,應當是誠泰無疑,也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人……”南宮北斗心中焦急,“我不能再在這裡耗着了,就算那位聖女不遵守諾言告訴我縉雲城的線索,我也得離開這裡去尋他們!”

想到這裡,南宮北斗忍不住想要站起,一抬頭卻見陳泰臣臉色沉凝地朝自己走來。

“陳道長?”南宮北斗下意識出聲,而後猶疑地問:“你……幻魅兒情況如何?”他自知道之前的古參是幻魅兒那個陰陽宗妖女假扮的之後,心中自然不快。

但無論如何,幻魅兒也出手相助,並因此傷重,南宮北斗見陳泰臣臉色不好,便多問了一句。

“她傷勢確實挺糟糕的,玄虎那一掌可沒半點收斂,眼下只靠靈丹吊住了性命。”陳泰臣皺了皺眉,又道:“我來找你,是另有兩件事想要問你。”

“陳道長請說。”

“之前玄虎口中所言,你們這次存微山來南疆似乎不止你一人?”陳泰臣目光銳利,“還有哪些人?”

南宮北斗聞言愣了愣,這件事青苗寨的人按說都知道,按陳泰臣與巫族的關係應當早就知道,眼下問來似乎是想真的想確認究竟有哪些人。

此事並無不可對人言之處,於是南宮北斗如實回答。

只見陳泰臣臉色時青時黑,總而言之他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愈加難看了。

這令南宮北斗心中一沉,他忍不住說:“陳道長,我與同伴失聯久矣,我本以為他們能尋到安全之地,但眼下看來似乎中間出了差錯。如若聖女還是不能見我,我便就此告辭了。”

“哼!南疆如茫茫大海,我如何敢放心讓你一個人去找人?你要再出什麼事,我如何向……”陳泰臣壓下最後的話,頓了頓道:“第二件事,你究竟有何事要問聖女?此前聖女昏迷不醒,醒了也沒開口說關於你的事。我問你,可是你們存微山發現了當年縉雲城血案的線索與南疆有關,所以才不遠萬里跋山涉水來此?”

“你怎麼知道?!”南宮北斗本在疑惑陳泰臣未說完的那句話,聽到後面驚駭不能。

陳泰臣心情不好,平日里嬉笑的神情此刻半分也無,顯得十分冷肅,語氣也甚為嚴厲:“南宮公子貴人果真多忘事,當年地平關後還一同趕過路,您真是把貧道忘了個乾乾淨淨。”

南宮北斗心中一震,盯着陳泰臣的面貌半響,恍然大悟。

當年地平關下,他與邵珩兵分兩路,只在最後見了這個道士一面。當時的陳泰臣被囚禁多日,頗為狼狽,他也未曾太過關注,只知邵珩將此人帶回了存微山,而後便再未着眼過此事。

此時,經對方提醒,他才想起當年那個道士也是姓陳。

“你……是你?!”南宮北斗腦子這時反應極快,一把抓住陳泰臣的手臂厲聲道:“你……你不是在存微山么?怎麼會在這裡?你……你……邵珩呢?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裡?!”

不管陳泰臣如何離開了存微山,南宮北斗終於抓住了最關鍵的地方:他與邵珩有關聯。

陳泰臣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只冷冷地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不是查到了縉雲城血案的事與巫族有關?”

南宮北斗心中掙扎了一會,咬牙道:“是!”

“是誰派你來的?是太律還是太皓?還是你師父,又或者是其他什麼人?!”陳泰臣的話語如連珠般射出,逼問道。

“是沈師兄。”事已至此,南宮北斗乾脆和盤托出。

“當真?”陳泰臣神情微微一喜。

“確實無誤。”

得到這個回答後,陳泰臣整個人身形一松,彷彿卸下了什麼包袱,眼神之中溫和了許多。

“陳道長,邵珩……他是不是就在南疆?”

“此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陳泰臣雖然沒明確回答他,但此言分明透出他知道邵珩行蹤。

南宮北斗心中激蕩,沒想到此行另有收穫:“不,我們都找了他這麼多年,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快說,他究竟在哪裡?”

“告訴你又如何?敢問南宮小哥,貴派的絕殺令可解除了?你告訴我,你身為存微弟子,若見到他,是殺還是放?”陳泰臣沒好氣地說。

南宮北斗整個人呆了呆,忙道:“我怎麼可能殺他?”

可是絕殺令至今未除。

他腦海中飄過這個念頭,當年沈元希說過此事包在他身上,太律真人和清寧、清靜真人都已同意,但沒想到最終竟是太皓真人拒絕了解除針對邵珩的絕殺令。

無論南宮北斗還是沈元希,都是萬萬沒想到。

“如今的情況,相見不如不見。”陳泰臣淡淡地說。

“可是……”

“沒什麼可是。聖女要見你,見了之後,你再決定是不是要走。”陳泰臣丟下這句話,便轉身而去。

一方面是失散的上官誠泰等人的安危,一方面是縉雲城和邵珩的線索。

南宮北斗咬了咬牙,緊跟着陳泰臣步伐。

“聖女,我把他帶來了。”陳泰臣輕聲說道。

屋內不止月汐一人,除了兩位白髮蒼蒼、萎靡不振的巫祝外,原本與古參談話的飛廉也在其中,就挨着坐在月汐身側。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南宮北斗心中有些不舒服。

“坐吧。”月汐聲音輕柔,少了些許少女的嬌憨,“陳先生,你也坐。”

南宮北斗依言坐下,恰好正對着月汐,抬頭看去,發現了她與之前有些不同,仔細一看後失聲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