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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雙利眼,居然能看出本君的靈力波動。”黑袍男子勾唇笑道,緊張的氛圍緩和了幾分,“小丫頭,你這手腕上佩戴的玉鐲是誰送給你的,本君怎麼在上面感知到熟人的氣息?”

熟人?既然這男子認識燼美人,那可就好辦了,如此想着,曇蘿揚起手臂將玉鐲大大方方地顯露出來:“這玉鐲可是我家相好送的,既然你們認識,那咋倆也是不打不相識。”

“你說他是你相好?”黑袍男子聽罷,毫不顧忌形象地捧腹大笑,待他笑夠了,才抬眼看她,邊看邊搖頭地說道:“以他冷情寡淡的性子,竟然會喜歡你這丫頭,不過也倒是有意思,看來這出關後的日子不無趣了。”

黑袍男主兀自說著,又轉身走向冷釗,“你和這丫頭是何關係?”

冷釗見對方突然如此問道,面色一頓,他和曇蘿是同門師兄妹,這有何可問。在不明白對方意圖的情況下,冷釗如實回道:“我與曇蘿師妹是參加此次考核的弟子。”

“哦,那這場比試,最後是誰獲勝?”男子繼續問道。

“自然是師妹,我本該退出比試,不過事發突然,她的玉符被人做了手腳,如今唯有護送她離開。”冷釗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對這丫頭倒是關照,不過這洞府的出口處可是設有陣法,一旦開啟,只容一人通過,所以,你知道該如何做吧!”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幽深冰眸直直盯着冷釗。

冷釗隨即望向曇蘿,輕聲說道:“師妹,我先行一步,保重!”

說罷,便捏破玉符,如煙散去。

“你這是何意?”曇蘿瞪着黑袍男子,見對方唇角上挑,絲毫不覺得哄騙冷釗這認真的娃子是件齷蹉之事。

“你可知倘若同他一起回去,此次的比試就是你倆平手。比試,本就是決出勝負,既然他沒被你淘汰出局,那便是不相上下,難分伯仲。難道,你想就這樣和他出去引人爭議嗎?”男子反問道。

沒錯,他所說之話的確是事實,到時她和冷釗一同出去,大家會如何看待,到底是平手,還是冷釗師兄對她的謙讓,再加上倘若有霖夢嬌從中作梗,難免會被顛倒是非黑白。

“你不是想要出去嗎,跳入這水潭往東前行,便能返回渡緣殿。”黑袍男子斜睨着曇蘿說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你可知問別人的時候,要先自報名號。”曇蘿走向水邊,揮手撐出結界,“我叫曇蘿。”

“原來無盡師尊的相好叫曇蘿……”黑袍男子輕聲呢喃,見少女躍入水潭,水波蕩漾,漸行漸遠。

曇蘿站在飛劍上,四周是透明結界撐出的圓形空間,她閉目凝神,捏訣向東浮游,潭水幽深黑暗,讓人覺得愈加壓抑生悶,強大的水壓使前行變得萬般緩慢,耳膜生痛難耐。

不知過了多久,水中漸漸有了光線,縷縷陽光透過水麵,四周也明亮起來。透過碧綠色的潭水,她能隱約看到搖曳蕩漾的湛藍天空,以及小如墨點的漂浮仙島。魚群在水中穿行,色彩斑斕,見少女急速掠向水面,爭相散去。

曇蘿從水中一躍而起,沖向半空,明朗的陽光讓她微微眯眼,太陽當空高掛,看來她在這次考核中用了近三日的光景。曇蘿在空中向下俯瞰,青山環綠水,這不正是上次竹筏垂釣的那處水潭嗎,想不到這潭底倒是別有洞天。

當曇蘿來到烏竺峰渡緣殿時,大殿中眾弟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冷戰獨自站在角落,懷中抱着一柄長劍若有所思,見曇蘿從門口走來,劍眉舒緩,輕輕頷首致意。曇蘿隨即微微一笑,抬手行同門禮,遂匆匆走過。

“這場比試好在有驚無險,我們那組設在沼澤地帶,四周全是毒蟲蛇蠍,讓人防不勝防,雖然沒搶到五行珠,好歹也算是四肢健全。”一名身形瘦高的男修心有餘悸地說道。

“唔,你這還算是不錯了,霖夢嬌那組的吳淵可是夠慘,被人傷了心脈,現在還昏迷不醒。”另一名黑須男修皺眉說道。

“竟有這事,不過是同門之間的比試,誰下手這麼狠毒?”幾名弟子聞言紛紛圍聚過來。

“那霖夢嬌說是曇蘿師妹做的......”黑須男修瞅瞅從遠處行來的少女,小聲說道。

曇蘿來到大殿中央,尋覓着眾長老的身影,冷不防的一道人影忽然閃過,大力地將她撞了個踉蹌。

她腳步一錯,穩住身形,回頭見是一臉痞笑的龔紫仙君,遂連忙招手問道:“誒,原來是龔紫哥,我問你啊,卿風長老他們現在身在何處?”

“蘿蘿,你先告訴我,這次比試是不是你贏了?”龔紫諂笑地挑眉問道。

“那當然。”曇蘿咧嘴笑道,“長老們呢,不在這裡嗎?”

“他們在偏殿,不過聽聞這次比試相當兇險,你有沒有受傷啊,來,讓我瞧瞧。”龔紫邊說著,邊繞着少女不住打量。

“哎,放心吧你,曇蘿出馬,一個頂倆!”曇蘿輕揮皓腕,揮手道,“如今比試總算結束了,明日記得去‘醉仙樓’吃酒啊,姐請你!”

“一定一定,蘿蘿就是爽快。”龔紫嘿嘿笑道。

曇蘿說完與龔紫別過,匆匆忙地穿過人群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偏殿中,眾長老們正襟危坐,或檢查弟子上交的五行珠,或書寫比試記錄,見一碧衫少女飄然而至,紛紛抬頭停下手中的動作。

“呦,我當是誰呀,原來是你這丫頭,怎麼,這場比試是你贏了?”翁老看見少女明艷的小臉,頗有些意外地問道。

“沒錯。”曇蘿將五行珠如數上交,揚起笑臉道,“怎樣,當初破例將我收為旁聽弟子是明智的選擇吧。”

“嗯,你這丫頭有點出息。如今比試結束了,有沒有什麼好酒孝敬孝敬老夫啊?”翁老腆着肚子,笑眯眯的說道。

“好酒當然有,就怕你不敢喝!”曇蘿以手撫額,搖頭嘆道。

翁老一聽,白眉倒豎,肥厚的大掌拍向木桌,頃刻間便將其化為碎屑:“你這丫頭竟然敢小瞧老夫,這世間,上到瓊脂玉釀,下到米酒白乾,從沒有哪種酒是老夫不敢喝的!”

“這我當然知道,翁老不僅嗜酒如命,而且釀得一手絕世佳釀,世稱瑤池美酒不及翁老一瓢,不過我這新釀的這酒,味道獨特到沒人敢嘗,你要是不信,明日去醉仙樓試試如何?”曇蘿尋塊乾淨之處盤腿坐下,不緊不慢地問道。

“去就去,老夫還怕了你這小丫頭不成!”

翁老放下狠話後,撈起混在碎屑中的名冊翻閱起來,曇蘿小心翼翼地挪過去,瞅瞅他手上的名冊輕聲問道:“高風亮節晚節不保的師傅大人,你看我好歹也是你的釀酒傳人,快告訴我進入前五十的把握可有多大?”

翁老聞言抬頭,見少女神色緊張地瞅着他瞧,不由笑道:“就你這樣還想進前五十,哼,要老夫說,前五都沒問題!”

“前五?”曇蘿吶吶道,忽而發現什麼欣喜若狂地叫道,“你說真的,你沒騙我?”

“騙你做甚,這內定的榜首是白澤,龔紫次之,以你目前的表現穩坐第三不成問題,接着便是冷釗,霖夢嬌等弟子。”翁老抖抖手中的名冊,“所以這酒你可得請老夫喝個痛快。”

“那是那是,到時我抱兩罈子好酒過去。”曇蘿笑嘻嘻地說道,如今既然可以高枕無憂了,那她只需靜待榜單公布,以及三日後的拜師儀式。

想到在千仞峰等候她的辰方燼,以及靈獸袋中的混球夙染,曇蘿同翁老告別後便打算離去。而就在轉身的剎那,她看到霖夢嬌從旁走來,俯首在卿暉長老耳邊說著什麼,曇蘿凝神竊聽,發現對方特意施加了結界,聽得不甚真切。如今比試已然結束,勝負已定,想必是那小妮子也鬧不出什麼幺蛾子來。

如此想着,曇蘿不動聲色地退出偏殿,半路上又遇到冷釗同門,索性也邀他明日一同前往醉仙樓,試試自己新釀的美酒。

出了渡緣殿,曇蘿便祭出飛虹向千仞峰的方向掠去,在路過半山腰的那片竹林時,她下意識地放慢速度。辰方燼以往每次尋她都會在這附近等候,如今竹影橫斜靜無聲,亦無相思人。

“曇蘿——”

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夾雜着一道淺淺輕喚,來不及被捕捉,便消散在風中。

曇蘿停駐在半空,向著聲音飄來的地方尋聲望去,但見竹林上空,一片潔白的衣角倏然出現,緊接着便是芝蘭玉樹般的修長身姿,青絲如瀑傾瀉而下,白色的髮帶隨風飄舞。一抹水色薄唇上掛着淺淺的微笑,墨玉般的眸色中是少女纖細窈窕的碧色倩影。

衣袂翻飛,竹枝搖曳,男子踏空而來,如世間最無暇的白雲,緩緩飄至少女身前。

那般出塵脫俗的絕世風華,亦如當年山間初見,他由梅林深處走來,猶如卓絕孤高的畫中仙,驚艷了繁花落盡的雪天。

時光彷彿已然靜止,風過無聲,水流無痕,男子淡笑着敞開胸懷,廣袤世間,竟不及一個懷抱溫暖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