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大夥的活計，秦衍想了想，進屋拉壯丁：“別看了，去挖土。”

蒙岌已然沉迷於電視里的花花世界，不大情願，一步三回頭抱怨道：“讓我看的人是你，不讓看的人也是你，你有沒有個準兒？”

“不差這一會，晚上看也一樣。”乾渴在背後追着人跑，又囊中羞澀，屋裡擺着個壯勞力不用不是秦衍的風格：“噓，院兒里人多，憋說話，沉默是金。”

“......”蒙岌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等把水塘挖好，電視隨便你看。”秦衍吊顆甜棗道。

“此話當真？”蒙岌認真了。

秦衍打着哈哈改口：“反正只要空暇你都可以看電視。”最近幾個月恐怕很難有清閑的時候。

烈日當空，汗水流淌。

柴艷秋拎來冰鎮的西瓜和涼茶水，秦衍說道：“都歇一歇唄。”

大夥都應聲躲到陰涼處補充水分，只有蒙岌悶頭苦幹，秦衍喊了幾次，他都說不累，不想歇。

抓緊幹完就可以看電視了，電視的誘惑奇大。

然而，他萬萬想不到，後面還有無數的活等着他。

集在水桶邊喝水的于大寶神情怪異的對秦衍說：“富貴，你那朋友我咋感覺怪怪的。”

秦衍埋頭啃瓜：“哪怪？”他不是沒怎麼說話嗎？

于大寶琢磨了一下：“說不上來，就怪。”

秦衍抬頭掃一眼蒙岌，可不怪嘛，一揮一舞充滿劍式風味：“他原是城裡人，不習慣揮鋤頭。”

于大寶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但仍不免思疑：“他一個城裡人力氣咋這麼大，體力也相當充沛，抵得上咱三。”

秦衍：“他學過幾年武術。”

“是電視里演的那種武術嗎？”

“氣功？”

“會不會飛檐走壁？”大夥七嘴八舌問。

秦衍笑而不語，很神秘的樣子。

眾人嘖嘖稱奇，于大寶躍躍欲試道：“富貴，你能不能讓他教我兩招？”

秦衍靈光一閃：“得閑我問問他。”

收徒不失為一條致富路。

埋頭苦幹的蒙岌對自己的未來一無所知。

天氣炎熱，挖一天土，秦衍都有些遭不着了，連帶着胃口都不咋好了，蒙岌沖了個冷水澡，轉頭又生龍活虎，捧着大海碗蹭蹭跑去客廳看電視，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累極一天秦衍早早睡了，半夜迷迷糊糊間好像還聽見那魔性的咯咯笑聲，本想起床去看看，眼皮打架，沒起的來。

第二天一早，秦衍睡飽精神奕奕，蒙岌眼底卻烏青一片。

“你該不會看了個通宵吧？”

四目相對，蒙岌的臉詭異地微微一紅，不好意思承認，說謊又違背了他做人的信條，就尬在那兒了。

其實，他並不想通宵達旦的。

準備關電視的時候無意間調到一個台，正在播一部武俠老片，那種早年間的武俠片，現在都半夜放，而且一播就是4-6集，身為武林中人，看一眼之後根本停不下來。

瞧他那樣，秦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哀嘆有志青年被腐蝕了，這才來兩天就無師自通學會熬夜了。

頭天領了一天工，大夥就知道要怎麼挖了，秦衍打算抽空去一趟鎮上收債，荷包里沒錢，心裡虛得慌。

聽說她要去鎮上，蒙岌丟了鋤頭，生死要跟去，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電視里的高樓大廈，還有那些會跑的神奇鐵盒子，秦衍跟他說，看高樓大廈要去城裡，鎮上最高的樓只六層。

蒙岌想想，六層也行，先開開眼界。

有了安生之所，打消了惶惶的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和探索欲。

見他執意要去，秦衍不好硬攔着，硬拘在家裡多少有些免費壓榨勞工的嫌疑。

出去見見世面也好。

既然多了一個人，秦衍乾脆租來劉大爺家的貨三輪，拉滿一車西瓜換點零花錢。

地里種的西瓜陸陸續續成熟，不把先成熟的賣了，容易爛地里。

坐上突突響的貨三輪，蒙岌驚呼連連，一路上吵得秦衍不得安生：“兄弟，注意你的人設。”

蒙岌充耳不聞，伸展手臂迎着風，風鼓動着衣衫，愜意之極：“不是沒外人嗎。”

秦衍眼角抽搐，幸虧到家那天好說歹說哄着他把頭髮剪短，不然披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那畫面才美呢。

話說，那頭及腰的青絲應該能賣兩三百吧，秦衍瞥眼看看腳下的黑色塑料袋，琢磨着要不要告訴青絲的主人她的打算。

想想還是算了吧，古人對頭髮的重視非同凡響，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四捨五入豈不等於在變相賣他的父母。

光哄他剪短髮就費了老鼻子勁兒。

不賣留着吧，純粹是在浪費資源。

秦衍心想我只要一直不說，他就不知道，大不了賣了錢買肉給他吃，也好過放在家裡落灰。

完美！

車突突快開進鎮，興奮異常的蒙岌才消停下來，秦衍把車停在路旁，拎着黑色塑料袋下車，對他道：“你看車，我去辦點事，一會回來賣完西瓜，我帶你四處逛逛。”

蒙岌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底子發虛，他現在還不具備單獨和異世界的人打交道：“我同你一起去，我不會賣瓜。”

他一不會看秤，二不會認錢，秦衍還怕他賣虧本噯：“不讓你賣，你守着車就行。”

“好，你快去快回。”堂堂武林好漢，他自是做不出扭捏姿態，只能硬着頭皮等秦衍回來。

哪知，秦衍剛走，就狀況百出，人家路過看車上的瓜新鮮，就上前問價錢，蒙岌哪知道多少錢一斤，只得虎着臉硬邦邦道：“不賣，你走。”

“神經病！”

前幾撥人也就罵罵他腦子有病，扭頭走的乾脆，最後好死不死碰到一個較真的老阿姨：“你這人也是怪，不賣你擺菜市場門口做什麼？”

“我進去買菜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你在這裡停了快大半個小時了吧？”

蒙岌吭哧半天說不出話，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憋紅了臉，抱起一個西瓜塞老阿姨懷裡：“送你了，趕緊走。”

他行走江湖慷慨慣了，十幾斤重的西瓜說送就送，可他願意送，人阿姨眾目睽睽之下可不想占他便宜，而且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這車西瓜該不會不是你的吧？”

那我可就要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