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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正言沒好氣地撿起桌面的筆,狠狠敲了敲她的腦袋,咬着牙說:“我看你老老實實的,沒想到腦袋裡這麼多污七糟八的事?”

瞪了她一眼,說:“面子!意氣之爭!”

“哦!”凌俐恍然大悟。

“我已經開始着手排查南之易跟哪些人有過矛盾,其中有沒有和山崎種業能聯繫得上的。還有,牟誠華在澳洲經營一個薰衣草山莊,我也已經委託當地的朋友暗中調查,如果能抓到他的把柄逼他回國作證,也是一條出路。”

凌俐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可眼裡完全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表情,似乎很不明白為什麼學術觀點不一樣,也能引發這樣一場大動靜。

田正言嘆了口氣,揮手讓她回去,順便,把某隻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寄生動物,也拖出去遛遛。

等兩人都下了樓,田正言倚在落地窗邊,看着樓下漸漸遠去的背影,拿着電話,撥出那個每天都會撥打的號碼。

聽筒里,只嘀了一聲電話就被接起來,接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溫軟嬌嗲一聲“喂”傳來。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她一直在等着他的電話,只覺得心底熨帖極了,一整天的疲累和煩悶,都似被清風吹散的迷霧一般,瞬間消散不見。

他低聲地笑了,之後問:“小桐小柳今天乖不乖吧?”

解晚露很是不滿,聲音里都是委屈:“就知道問兒子,一點都不想我。”

“想,怎麼不想。”他忙不迭開口打斷她的抱怨,怕被對面那個胡攪蠻纏技能滿級的嘴炮轟上一晚上。

然而已經晚了,她已經開始數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難忘舊情,就掛着你的小南南,讓你給我打個電話,都要等一晚上……”

她還沒說完,聽筒里已經傳來奶聲奶氣的孩子爭先恐後叫着爸爸的聲音。

田正言一聲嘆息,想念和內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好半晌,說了句:“等我處理完這事,就來陪你們。”

“你別心急,”解晚露卻收起剛才嬌嗔的語氣,異常嚴肅起來:“現在你是坐鎮的那個人,必須穩得起,要不,怎麼把你的小公舉從惡龍手裡救出來?”

田正言被逗笑,隔着電話點點頭:“我知道的,我有分寸。”

之後,他在電話里說起了案件的進展情況,包括目前原告證據明顯有破綻又能自圓其說的情況、突如其來又一個針鋒相對的訴訟,以及有些捉摸不定對方目的的疑慮。

末了,他向她徵求意見:“你也在知識產權庭當過小半年庭長的,有什麼看法?”

解晚露沉吟片刻,回答他:“我暫時也沒什麼頭緒,靜觀其變吧,我相信你的判斷。”

說完這句,她忽然話鋒一轉:“說好的幫我偷拍番茄妹呢?都好些日子了,照片呢?”

他有些無奈地說:“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我偷拍她被發現怎麼辦?誤以為我是變態打一頓,你不心疼嗎?”

解晚露卻毫不猶豫撒起潑來:“打就打吧,反正我也看不見。我不管,你必須得給我偷拍一張來。”

田正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對於自己老婆天馬行空的想法很是頭疼,只得連聲地“好好好”,把這事敷衍了過去。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心滿意足地嗯了聲。接着,她聲音忽然有些不愉快:“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剛才輕鬆愜意的心情頓時消散,田正言閉上眼揉了揉眼窩,說:“不管怎樣,總得試試,你也不想看他一輩子都是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樣子,對吧?”

沉默了一陣後,解晚露的聲音也有些沉鬱:“他是你的好友,我不好評價什麼。只是,我們這樣做,對那女孩子,真的公平嗎?”

田正言強忍着心裡的不安,故作輕鬆地說:“有什麼關係,還不就跟做媒一樣?又沒人強逼他們在一起。”

解晚露卻堅決地否定:“要是順其自然,他們能走在一起,我沒意見,都是成年人,理應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可非要在背後推一把,我心裡沒底。你看人比我準的,也知道他到底問題在哪裡。他雖然沒有壞心眼,可是能給女人安全感、溫柔、還有必要的關心嗎?”

她頓了頓,又說:“而且,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真心的喜歡上一個人,卻又不知道應該從誰的手上把他搶過來,會是什麼感覺?你們叫不醒他,就讓個毫不知情的傻姑娘去承擔這樣的重任?”

她的話讓他感同身受一般,忽然間陷入那樣的情緒不可自拔,哪怕只是想想,也忍不住不寒而慄。

是啊,南之易和陸冬生,兩年朝夕相處的日子,和之後長達十五年的牽絆,真的能那樣容易解開嗎?

向一個死人要回南之易,又是何其困難的事?魏葳當年那樣得天獨厚的優勢,還不是撞到頭破血流、遍體鱗傷地離開?

只是,如果再一次的錯過,他可能真的會孤獨終老。

好一會兒,田正言漸漸放鬆剛才捏得緊緊的拳頭,看着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來的痕迹,一聲嘆息:“你當我自私也好,冷血也好,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晩露,給他一次機會,哪怕是錯的。”

還沒等到對面說話,他又故作輕鬆:“作為補償,我會好好教番茄妹的。你不知道她記性差成什麼樣子,好多事,我真的要反覆強調三遍她才記得住,還要憋着不發脾氣,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嗎?”

沉默了好一陣,聽筒那邊終於傳來她的聲音:“好吧,我知道了。”

取得了她的同意,田正言心裡總算輕鬆一些。不管怎樣,只要她能理解他,一切都好說。

解晚露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也就恢復了歡快洒脫的語氣:“推一把是推一把,只是,這隔行如隔山的,拉皮條這樣的事,我還真不知道做不做得好。”

知道她在逗自己開心,田正言也配合地笑起來。然而,等掛斷電話後,他心頭一直壓着的那塊石頭,卻還是放不下。

解晚露問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其實,這也是他想要知道的答案。然而,沒有前例,沒有參考,也沒有指引。

是對是錯,還是陰差陽錯,機會可能只有一次,他只希望這些日子觀察下來的結果沒有錯。

凌俐,對南之易而言,就是在弱水三千中絕無僅有的那一個。

————

將一本本書放回書架,仔仔細細整理了一番,凌俐望着面前蔚為壯觀的一片書,嘆為觀止。

田園浪漫風的1802,二樓上一整面的書牆,是除了吧台以外另一個有着田正言強烈個人風格的地方。這佔據了一整面牆的專業書,要看完,得需要多久啊?

算了算自己看書的速度,又大概估算了下房裡的書的總數,凌俐咋舌。

哪怕加班加點,只怕她也不能在退休前看完這上萬本晦澀難懂的大部頭吧!

這些天,田正言一直在思考着關於對方到底為什麼要搞這樣大一場訴訟的問題。

一開始凌俐對於他費盡心思想要推測出對方的真實目的這番行為很有些不解,田正言告訴她,本來這就是一場構建在對方精心編造的謊言上的虛假訴訟,處處都是假的,唯有背後的目的是真。

只有把真的那個找出來,他們的出招才能直擊痛點,讓對方再不能把他們當猴耍。否則,很容易誤入歧途。

凌俐將田正言之前指明要的那本書找了出來,放到他的面前,回頭望了眼1801的方向,問:“南老師還沒回來嗎?”

這些天南之易忽然徹底不見了蹤影,把一間亟待整理的房間和兩隻狗留給她,說回來要看到整齊的房間和活蹦亂跳的汪星人。

身為案件主角的南大神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凌俐有些熬不住了,還偷偷打了他的電話。

可南大神失蹤起來非常有誠意,前些日子他還因為被智能手機打開了新世界,天天窩在沙發里玩貪吃蛇玩到快成鬥雞眼,現在居然也關機。

也許是因為這些天的思考對案件有了新的處理思路,這時候聽她說起南之易,田正言忽然一笑,表情輕鬆下來:“這廝在春節前懶癌發作,拖欠學校課題進展到令人髮指的狀態,眼看要開學了,終於火燒眉毛心急火燎的搬回學校每天關在實驗室里了。”

凌俐錯愕間失笑。

南之易就是南之易,哪怕身上背了兩個案子,被人一盆盆髒水潑下來,可他還是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除了田正言指責他傻的時候會惱羞成怒鬧一通,其他的時候,該吃吃該睡睡,淡定無比。

田正言說對了,欠兩億,在南之易眼裡,和欠田正言兩頭蒜兩套衣服,大概分量差不多的。

凌俐很想學學他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洒脫,可惜這案件帶來的重重壓力,和眼前一團迷霧很有些找不着北的迷茫,讓她動不動就陷入焦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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