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真衣低着頭,一圈圈給自己的小腿纏上繃帶。

柔軟的料子觸碰傷口仍有不大不小的痛感,但她並未放在心上,眼神盯在小腿和空氣的邊緣,像是發獃。

這些事務的處理她已經做過許多次,多到習以為常了,她的小腿也已經和普通女孩子家有點不太一樣,儘管白皙依舊,但淡淡印出的疤痕歪歪扭扭地爬得到處都是。

用醫療忍術治療的傷口癒合效果會好很多,可想讓皮膚嶄新如初,卻是不可能的。

所以真衣會很難像小女生時期那樣穿上清涼裙子,更多時候,還是習慣了忍者外出任務的長衣長褲。

不止是小腿,很多身體其餘地方都是這樣,當然,或者不止是她,很多忍者也是這樣的。

那些突出的淡淡痕迹,每多一道便意味着她在忍者這條路上走的越久了些,她想着所經歷的事物,點點滴滴,慢慢地就不會再討厭,覺得它們是有價值所在。

而且,在晚上的話,這些不好看的地方也看不太出吧……

“感覺怎麼樣?”清和的聲音在面前冒出來,對她問道。

“啊?哦!”深邃黯淡的夜裡,少女如受驚的小鹿,抬起腦袋慌忙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加快,“沒什麼大問題了。”

禹小白看着坐在地上的真衣,一些傷勢基本處置完成,科班出身的忍者繃帶打得都比一般人漂亮啊,只不過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他嚇到對方了?就正常走過來的,大概是遭到了根的ànshā,心情難以平靜。

禹小白嘆了口氣,這次發生的意外他要擔當很大一部分責任,“敵人我都解決了,傷的真的不重?有事一定要說……”

“嗯。”真衣纏完最後一圈,打好了結,面前就伸出一隻手。

頓了下,她表情如常地握住對方的手,拉着站起來,“真,真的好了。”

姿態顯得不流暢,但確實沒有哪裡不妥,禹小白看着,瞥了眼遠處。

空氣忽然變得有些安靜。

夜已要爬完最深沉的光景,天邊無盡的黑雲好似在整晚不變的風力刮送下,消散露出了底色,淡藍的光彩稀薄地浮現,預告着黎明的靠近。

凌晨的荒野,本身就是很安靜的。

“那三個戴着面具的奇怪傢伙,我順便審訊過了。”禹小白不願在這種異常的男女獨處里,隨即找出嚴肅的話頭,“他們口風很緊,果然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過,雖然撬到的消息很少……”

他有板有眼地給今天變故的當事人進行了一番短暫的分析,對手是根可以確定百分之九十,而且出動了等級非常精英的高手,那麼對方表達出的準備就不是小打小鬧了。

“在村子裡有遇到什麼不尋常嗎?”

“沒有……”

平日隱匿不顯,剛巧在真衣溜出村的節點出現,並且一來便不給予片刻反應,對方一直在暗中監視是跑不掉了,而且是有着精心預謀的行動和結果。

繼續問了些話,了解經過後又補充了想法,禹小白向女孩透露根和團藏的在木葉不為人知的情況,以及自己曾經和對方的接觸。

“有這種事啊……”

“嗯,知道了。”

有關這場襲擊的交流確實處在正經緊張的水準線之上,但不知為何,兩人間的對話似是存在了一道隔閡,真衣嘴上認真應着,但不着力的語調和偶爾的視線會飄開,女孩的心思顯得彷彿不在這裡。

禹小白看了出來,但是他自己何嘗不是沒把關注點放在根上面呢,的確,半途湧現爪牙的惡意勢力讓人相當頭疼側目,但今晚還沒過去,兩人內心所偏差的念想主調都沒有提及。

最後叮囑幾句,實在沒話講了。

腳踩在泥土,壓斷了枯草的聲音恍若都傳出在無人的冬天特別清晰。

某一刻,女孩捏住拳頭,將目光注視過來。

“先到地方吧。”禹小白看着對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說道,“去到說好的終結之谷……這裡不太安全吧,根的這支ànshā隊伍要是沒能回去復命,恐怕還會有麻煩的尾巴纏上來。”

真衣閉上嘴,點頭道:“好的。”

尷尬的環境下,真是個不錯的理由。而禹小白心裡並不能就此地放鬆下來,此地離火之國北邊的國境相距沒多少路程了,他帶着剛處理好傷口的真衣,雖然速度不快,但總會到該來的時候停下來。

走在幽靜的曠野,沒過多久,終結之谷的兩座高聳雕像就在淡藍黯然的天線映出極淡的影子。

禹小白在思考怎麼向真衣開口,他特意安排出今天,還讓小櫻他們無奈地知道了,撇開意外的過程,人是到達了面前。

闡明情況,交代清楚;有些故事,需要結束……果然,不管事前說的有多麼利落帥氣,如何的斟酌和思量,真到了需要面對的關頭,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是想告訴真衣這份逐漸存系的情感是不對的,兩人之間不該是女孩想象中那樣的發展,成長里的懵懂心悸可能並不正確,但如何把他的想法傳達給對方?

粗暴點,我們之間不可能,你是個好人,我有女朋友。

禹小白意識到很難言說,互聯網的段子不適合用在這裡,他除了沒有應付類似問題的經驗,真衣這個從月之國的過客到夥伴的人物,也切實地在他眼裡佔據了不輕的地位。

瀑布的響動傳到了耳畔,深藍和淡白色的天光照出蜿蜒的溪流,結果就是,直到站立到了雕像頂端,禹小白還是沒能想到合適的策略辦法。

“到了。”

望着下方奔騰不息的水流,白沫的水花濺在石壁上,真衣稍微出人意外地主動說道。

女孩的目光再次投射到禹小白身上,幾乎能從眼神里讀出“今晚約定在這是幹什麼”的信息。

濃烈而不加掩飾的探詢使禹小白略微避開,他神情猶豫,說道:“嗯,到了。”

真衣望着終結之谷的兩座鬼斧神工高達數十米的雕像,水聲一遍遍重複地壞繞周圍,敏銳的感知拂過了開始有了微光的天際,抓住着空氣里瀰漫已久的乾澀……倏然泛起了漣漪似的心慌。

她看到靜默的男人,看到來時路上還是一片黝黑,驀地發覺,似乎空氣里的沉默是比她想象中的複雜,一路上的安靜,一路上怪異的無言,除了愈加認清互相關係屬於異性的尷尬,原來還有存在着,好像是她所不願看到的另一種結局預兆。

那是一種謹慎小心,宛如不想傷害到什麼的不忍。

禹小白呼吸沉穩,不能再婆婆媽媽了,對自己和真衣都不好,他移了下腳步,身邊發出響動,卻是女孩先一步走到和他面對面的位置。

“禹白哥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方表情好奇地發出了這樣的問題,嘴角揚起來,是他熟悉的單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