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晴嵐走了，盛大老太太也是等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看着跪着的兒媳婦和孫子，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倒不是特彆氣憤兒媳婦謀算林晴嵐的事情，這種事情說起來，若是真的能成功，她也是樂觀其成的。

只要，不和林家成為仇家。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以她對林晴嵐的這些天的觀察，這不是一個用什麼名聲就可以威脅的人。

林晴嵐這個人，似乎根本不是很在乎名聲這個東西。

或者說，她有着足夠的手段，扭轉自己的名聲。

既然如此，她都已經反覆的強調了，不要去做，不要去做。

好吧，這還沒開始呢，孫子就已經泄露了消息了。

剛才林晴嵐離開，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盛家和林晴嵐之間的裂縫，已經存在了。

這種事情，一旦產生裂縫，就不可能彌補。

她還想着，有林晴嵐這個關係，日後孫子可以得個功名呢。

童生這種功名，還是很容易的。

再努力一些，沒準能考個秀才回來。

一代不行，那就再延續幾代，總有光宗耀祖的一日。

他們盛家在揚州也算是士紳，家產不少，還培養不起幾個讀書人？

盛大老太太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兒媳婦，指着糜氏，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後，也只是說道：“你說你，這腦子，既然沒有那把握，就不要去做啊。”

盛靜雪內心一震，看着盛大老太太，這個她看着很是慈祥的祖母。

按照盛大老太太的意思是，如果有把握，那還是要去做的。

林晴嵐的能力，還有背景，都是盛家需要的。

若是能夠成功，就要去做么？

這，就是人性么？

盛老太太注意到了這一幕，握着孫女兒的手，拍了拍。

對於貴族來說，這不是最正常的表現么？

可，對於盛靜雪來說，前有母親被柳氏陷害，被王夫人坐視。

現在，她有見到了大家族的陰暗之處。

不只是糜氏的那點心思，更多的，還是盛大老太太這話里的意思。

盛大老太太人卻沒有心思去管盛靜雪了，她看着自己的兒子說道：“老二，今天的事情，我讓程姐兒和你說。今天這事若是不解決，後患無窮。都是你這媳婦做的好事。”

二老爺還有些迷糊：“娘，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剛才看到林晴嵐，有所猜測。

特別是兒子說的話，難道是自己的媳婦謀算林晴嵐的時候，被林晴嵐拿下了？

那這，豈不是要和林大人做敵人？

他有些忐忑，就盛家這點底子，若是林大人鐵了心要對付，怕是一個回合都應付不來啊。

民不與官斗，這是自古以來的真理。

就算是二房的弟弟盛老爺是五品官，也不是林如海的對手。

何況，盛家只是清流，而林如海可是列侯，在簪纓世家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情！

盛程雪慢慢的說起了今天的事情：“今天，是知府夫人陳大娘子的珍珠樓開業的日子，嵐姐姐……”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心裡也有些矛盾。

自己的母親，居然還想着要娶嵐姐姐進門，而且用的還是見不得光的手段。

她只是不願意多想，並不代表她傻啊。

哥哥當時說的那幾句話，雖然聽起來好像無厘頭，可盛程雪還是明白了母親打算用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想要逼迫嵐姐姐嫁進來。

盛程雪對此很不開心，可她又能如何？

之前和母親說了那麼多次，可惜母親還是沒有聽進去。

想到自己，若是也被嵐姐姐那樣，被一個人這麼算計，她能不能避過？

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又是否會認命呢？

或許，會真的認命吧，畢竟，她沒有嵐姐姐那強大的心靈呢。

嵐姐姐也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那她會不會遷怒盛家，遷怒於我呢？

如果我被遷怒了，那也是應該的，誰讓這是我的母親設計的？

若是換了我，肯定也是會生氣的。

還有姐姐，被母親這麼一弄，以後怕是都不好嫁人了。

這以後，可怎麼做人啊？

每次出去，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吧？

這樣的日子，以後還有什麼盼頭？

隨着盛程雪的訴說，二老爺的臉色也是變得蒼白了起來。

他指着自己的媳婦，簡直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敢？”

糜氏委屈的說道：“我們都已經認定了陳秀才做女婿，提前給他結賬怎麼了？他也是為了結交讀書人，這都是以後的同僚啊！”

二老爺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媳婦是傻的么？

其實也怪他，對女兒的婚事不怎麼在意，就隨自己的媳婦瞎搞了。

一個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的讀書人，未來肯定是有出息的。

盛佳雪放聲哭了起來，盛程雪道：“母親，你如何會這麼糊塗？難道你都不會去打聽一下這陳秀才的為人嗎？”

糜氏更加委屈了：“我如何沒有去打聽？我打聽的那些人，都說陳秀才長的英俊，才學好，又孝順，日後一定會孝順我們。”

盛佳雪悲憤了，盛程雪說道：“母親，你都問了誰啊？”

糜氏道：“都是陳秀才她娘帶我認識的人。”

這就不是一個傻字可以描述的了。

盛程雪這麼簡單的人都知道，人家賴着你，帶你認識的人，不是說好的，就是請來表演的了。

盛程雪道：“可是我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這陳秀才在他家那一塊，名聲差的很。陳秀才的娘，在那一塊，可是潑辣的很。陳秀才小時候還經常偷鄰居家的東西，有時候還偷人家的雞吃。另外，他中了秀才後，就再沒有讀書了。他結交的那些，都是多年不第，已經放棄讀書的人。而且，他們還頻繁出路勾欄瓦舍，這些，母親你都幫忙結賬了。你知道那陳秀才在勾欄瓦舍怎麼說我姐姐，說咱家的嗎？”

糜氏簡直不敢相信，那陳秀才原來是這樣的人么？

“不，你們騙我的。我都打聽好了的。”

糜氏有些瘋，盛程雪也有些無語，她對盛大老太太說道：“姐姐不想嫁給那個陳秀才，那個陳秀才根本不是人啊。姐姐嫁過去之後，肯定沒有好日子過的。求祖母給姐姐做主，千萬不能讓姐姐和那陳秀才結親。”

糜氏還要多說，二老爺直接拉着她到一旁，根本不讓她說話。

盛大老太太嘆息一聲，說道：“可是如今，這事情傳出去，又有什麼辦法呢？”

那邊，盛靜雪雖然覺得心冷，但還是對盛老太太小聲的說道：“之前，嵐妹妹和我說，若實在沒辦法，就讓佳姐姐和咱們回東京城去。好歹避過這裡，東京城那邊沒有人知道佳姐姐的事情，也好說親。”

盛老太太想了想，就對盛大老太太說道：“大嫂，我和靜姐兒來揚州也已經將近一月了。我想着也該回京了，若是佳姐兒沒辦法，就讓她隨我到東京城去避一避吧。如此過一些年，風波也總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