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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驚詫尖叫,擾了大廳清修,頓時引來旁人駐足觀望,無不皺眉,略帶訝異的眸子齊刷刷的望向他們人。

沈天通聽她潑婦一般的大吵大嚷,伸着油乎乎的,一會兒指指自己,一會兒指指他,一會兒又指指華爵天,似吐沫星子飛濺,仿若老遠的距離便能聞見那股子濃重的餡料味道。

沈天通捏着鼻子,一把打開摺扇,摺扇上的水墨香味偏巧遮掩了難以忍受的刺鼻餡料味,再加以人們詫異的眸光齊刷刷的望向他,受不住那些人指指點點,小聲唏噓,如同罪人一般瞧着他的模樣,因此,一把摺扇遮住了整張俊容。

店掌柜的剝着算盤滿是老繭的頓時僵住,抬頭,皺眉,認認真真的審視着簡瀾,片刻後,直至後面有人催促,店掌柜的方才摸摸自己的小鬍子,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位客官,到底要幾間?後面還有幾位客官候着呢?麻煩你們快點兒做定奪成嗎?”

沈天通尚未開口,耳畔確聽到兩個聲音幾乎同時發出。

簡瀾道“間。”

華爵天說“兩間。”

此言語方才脫口而出,那些指指點點的唏噓聲更甚。

沈天通聽得清楚。

有說“若然我同這般帥氣絕色的美男子共處一室,那麼…我心甘情願。”

有說“那唇紅齒白的絕色小公子,原不成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我說呢?世上哪有這般好看的女子,不過,他們倒是極端登對。”

也有說“人家姑娘自己住一間是理所當然,如何?欺負弱質女流是不是?白瞎了一張絕世俊容。”

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沈天通一顆腦袋隱藏在摺扇後面,正思付着如何作答時,便聽他家帝上極具磁性的聲音抑揚頓挫傳來。

他雙負在身後,當著眾人的面亦步亦趨的走向簡瀾,本就一把極具磁性低沉內斂的好聲音,此刻,幾乎溫柔的能掐出水來,他揚唇一笑道“娘子,莫要同我一般見識,莫要同我生氣了好不好?我發誓,普天之下,我僅傾慕你一人,我一顆真心天地可鑒。”

那一股子桃花香味撲面到她臉上,簡瀾幾乎瞬間愣怔,被那一張驚鴻奪魄的俊美容顏迷得葷八素,他一把低沉磁性的聲音怎的如此好聽?現下里,為何溫柔似水一般讓人沉淪?

這一身黑色狐裘驚世絕美的男子定是有毒。

沈天通一個趔趄,終於將那把山水潑墨的摺扇合攏,挺了挺脊樑,如此溫柔深情的帝上,他尚且頭一次見到。

瞧瞧!瞧瞧!微微上揚的唇畔若偏巧盛開嬌艷的花朵,美麗動人,溫柔散發著陣陣清香甘甜,流淌着一股蜂蜜甜味的氣息。

議論聲倒也好聽些,大多都是勸阻。

“哦!原來是這般,我就說嘛?兩人登對的很,原不成早已成親,夫妻二人鬧彆扭而已,哎!是我們多想了,多想了……”

僅是迷幻了幾秒,她甩甩腦袋,娘的,這妖孽一張驚鴻的禍世容顏簡直若一把迷幻藥,若然她自控力再強,亦是迷惑了數秒,這妖孽的迷幻術到底是怎樣的高超?

她踉蹌的後退一步,只覺他氣場過於強大,震懾的她僅想後退,她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油膩膩的指戳了戳他黑狐裘上飄逸靈動的毛羽,說“哎…說清楚,誰是你家娘子,我們方才認識不下幾個時辰,雖然你樣貌還是可以的,不過呢!追本姑娘的可是排着長隊呢!莫要亂講,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不熟悉,好不好?既是不認識不熟悉,我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同你置氣,為毛我要同你置氣呢?”

沈天通嘴角抽抽,瞧起來,他家帝上是在小妮子嘴下不留德吃了癟,那番吃癟的模樣,着實有幾分不忍直視。

黑鍋底一般的鐵青。

他看了,便忍不住想笑,確是想笑不敢笑,結果,一張臉憋得通紅。

將最後一口包子添進嘴裡,簡瀾拍拍,這一通伶牙俐齒的還擊自覺解氣,因此,並不理會那張顏色鐵青的帥氣容顏。

片刻後,她舔舔沾染了湯肉汁的指,依然意猶未盡,娘的,這古代的肉包可謂首屈一指的美味。

霍然,只覺自己的腕被力度極大的溫熱掌攥住,且掌力度正慢慢收緊。

她扭頭,便見那妖孽美男的一雙魅惑眾生的眼眸離她極盡,她眨眨眼,便覺一股怒火竄上來,正欲破口大罵時,便聽他一股桃花香如蘭襲來“娘子,同我回房,我想…我們之間有很深的誤會,方才讓你如此生氣。”緊接着,他又低低的自她耳畔說了一句“莫要忘記了,那一枚金錠子之約,你若然忘記了,我可以讓你想起來。”

簡瀾無奈,不情不願的被他拽着,一路往客房走去…

沈天通一把摺扇合攏好了,爾後,及店掌柜的付了一錠銀元寶,又笑眯眯的及眾人作揖解釋道“他夫妻二人鬧彆扭,眾人都散了吧!散了吧!各回各的房間,沒甚熱鬧好瞧!”

這一晚,註定是熱鬧非凡的一晚。

廂房自然不小,只是,僅有一張床榻。

剛剛進門,簡瀾便一眼瞄上了較為奢華的床榻,思慮着既是租了兩間上等廂房,那麼…今晚上,無論如何都要睡在這裡,既然睡在這裡,那麼……一張榻子的話,又是寒冬臘月的冬日裡,如何…她都要率先搶到,爾後,再暖融融的蓋一榻子錦被,接着,便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大覺。

在現代,大抵是女士優先,享他一風度翩翩,氣質不凡,英俊瀟洒的大人物,如何?都應該有紳士風度才對。

因此,進了客房,他方才松,她便一路小跑的躥向榻子,摸摸粉色的緞子錦被,上柔滑舒適細膩,讓人安心,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聞上一聞,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華爵天一瞬便瞧出那丫的心思,並未做聲,而是尋了八仙桌一處的精緻太師椅坐了下來,精緻的粉彩茶壺如今空空如也,冰涼入骨,他端起來,又瞬間放回去。

皺緊墨眉,正欲開口喚人,便聽關好的門扉有人輕輕扣了扣。

他緩緩的說“進來——”

開門的便是店小二,他里端着茶壺茶杯,以及兩碟子賣相不錯的糕點,茶壺嘴上升着裊裊的熱氣。

一切安放妥當之後,尚未敢停留,也是啊!不能誤了人家一樁姻緣妙事,耽擱了別人的時間。

簡瀾衣着都尚來不及脫,便將整個身子埋進被子里,僅余出一顆圓滾滾的腦袋,不是不想脫,而是室內有一陌生男子,便這般偶爾瞟一眼,即便是一眼不看,她也不敢將衣服脫下來。

鼻尖是飄忽着清新的茶葉香氣,因着方才肉包子吃得急,現下里,且消化的並不順暢,她最最想的,便是喝上一口熱茶,爾後,再來一塊甜膩膩的糕點,再然後,暖被窩裡一鑽,一覺便是天明。

華爵天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冒着熱氣的清茶,並不轉頭,只伸捧着杯子,淡淡的、確又威嚴十足的說“我認為,床榻應該歸我才對,你現在的身份便是我的奴婢,世間之大,你如何聽得,奴婢睡床榻,主子睡地下的道理?即便是睡地下,也應該是奴婢。”

簡瀾一記白眼射過去,那男子英俊瀟洒、氣質非凡,穿着不俗,一副貴氣的道貌岸然的模樣,竟然一點兒,不,應該是半點兒,竟然半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

她鄙視他,在心底處,狠狠的鄙視他。

簡瀾僅余出一雙大眼睛,不滿的叫囂“女士優先,莫不成,你沒有聽過?”

華爵天抿了一口清茶,淡淡道“沒聽過。”

為了霸着床榻,霸着錦被,霸着一身的溫暖,簡瀾即便是口乾舌燥,仍然不想挪動分毫,思及華爵天吃着香噴噴甜膩膩的糕點兒,喝着熱乎乎的茶水,她並不羨慕,只覺得…寒冬臘月的天氣,暖和才是王道。

想着想着,便覺困意襲來。

她又緊了緊身上的棉錦被,將自己裹成了似繭型蠶蛹一般的厚實,幾乎是方才睡着。

棉錦被便一把被人奪了去。

因着已經睡熟,她換了一個姿勢,迷迷瞪瞪的伸去尋棉錦被,尋了片刻,確是空空如也,奈何太困,便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直至,半晌之後,她霍然被冷冽的寒風凍醒。

醒來之後,才發覺自己整個身子蜷縮起來,最重要的是…她現下里正睡在冰冰涼涼的地板上,那妖孽美男許是尚有一絲良心,她身子底下隨意的鋪了一床錦被。

奇怪!她撓頭,這男人如何將她從榻上移了下來?

目前,她渾身酸痛,連及骨頭縫裡都是涼颼颼的冷氣,凍得她直打哆嗦,腦袋昏昏沉沉。

她瞬間抬頭,便見那妖孽美男正恬不知恥的躺在榻上,於是,她咬咬牙,只覺一股子怒火自胸腔烈烈燃起,久不停息,好似馬上將要呼之欲出。

娘的,這男子的紳士風度被狗吃了?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於是,氣急時的她已經失去理智,不擇段。

揉肩捶腿齜牙咧嘴的站起身來,待站定了,方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巡視一番,最後,眸光落在八仙桌上。

那時,青瓷茶壺的尖嘴仍然冒着熱氣,兩盤子糕點似乎紋絲未動,旁的先莫管,看見吃的,如何都要先吃上一番,然後,再報仇解氣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