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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麻利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除了杯子以外的物件,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個精緻的十字架吊墜,林啟看着那個銀白色的金屬吊墜,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好奇問道:“你信耶穌?”

洛星這時已經收拾好,看了林啟一眼,把身旁的行禮箱和筆記本包一併遞給了他,又把吊墜揣進了口袋裡,瞪了一眼林啟,反問道:“幹嘛?”

林啟咂咂嘴:“看你左手腕還帶着串佛珠……沒事,隨便問問的,我們走吧。”

洛星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我什麼都不信,又什麼都信,最關鍵就是信邪,三教九流的玩意都配着點,總是沒錯,我懷裡還有一張符呢,要不要看看,哈哈。”

林啟也跟着微笑了一下,沒有再多嘴,一手拎包一手拖箱,帶着洛星走出了咖啡廳,兩人肩並着肩,走到外面的時候,天色還只是有些蒙蒙亮,洛星打了個哈欠,緊跟着前面快步行走的林啟,埋怨道:“還早呢,這麼著急幹什麼?”

林啟回頭愣道:“蘇省一大早打電話喊我過來,我以為有很緊急的事情。”

“是很緊急啊,我有急事的,我要辭職了。”

“啊?為什麼?”林啟本能問了一句,如果換做平時,他是沒什麼興緻管別人的閑事的,一個單位里工作的,有人事流動是正常,無外乎是受苦、受累、受委屈,或者錢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特別有說話的衝動,也許是受洛星的開朗性格影響的吧,但就算這樣,也只是問這寥寥數字。

“整天跑各種各樣的發布會,厭了,我的夢想是成為邵飄萍、林白水那樣的大記者,我想做為一個社會人,我的工作應該是讓所有人了解這個時代,然後推動這個時代向前發展……唉,總之,不想再迎合別人的低級趣味,整天關心那些星光閃閃的人拉屎撒尿的事了。”

洛星一打開話閘子,果然是一番苦水往外倒,林啟走在前面,腳步慢了一些,只是愣了半晌,還是說道:“那……恐怕你真得只能辭職了。”

不可否認,在這樣的一家八卦周刊,幹得越久,恐怕跟洛星的夢想離得越遠。

“你如果沒有生活的壓力,施展報復,實現理想,是可以值得理解的,蘇省應該也不會太為難你。”

林啟隨口一句話,洛星突然停了下來,怔怔愣了半晌,林啟感覺後面沒人跟着,回頭看的時候,已經走十多米遠,也跟着愣道:“怎麼了?”

“為什麼一定要有前綴條件?”洛星獃獃得道。

“什麼前綴條件?”

“如果沒有生活的壓力啊,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誰還沒有點生活的壓力……”洛星沒有再說下去,林啟心想也許是涉及不方便對我這個外人說吧,看她身上衣着打扮入時,應該是個不缺錢的人,她說的“生活的壓力”也許來自家庭因素或者個人感情方面的吧。

林啟突然又愣了一下,自己怎麼對這個女孩這麼感興趣?他連跟他同一部門辦公室里的同事是否已婚生子都記不全,最終搖了搖頭,說道:“哦,我說的生活的壓力是指來自經濟上的,只要錢夠花,干點自己喜歡的事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洛星笑着搖了搖頭:“我們說得不是一碼事,走吧。”

……

蘇省是他們的主編,雖然身形瘦削,但是面容憨厚斯文,也跟林啟一樣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鏡,不過是老花眼鏡,看起來像個儒雅的老學者,林啟總覺得他像自己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卻總是想不起來。

把洛星送到單位以後,和她之前跟林啟說的一樣,一看到蘇省就開門見山:“什麼時候放我走?”

蘇省搖了搖頭,把老花鏡往下拉了拉,看着眼前的兩個人,林啟乾咳一聲:“沒我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蘇省急忙把他叫住了,“我有話跟你說。”又轉而對洛星道:“凡事有先來後道,你先出去等一下吧,我把小林的事情先處理一下。”

洛星愣了一下,看了看林啟,又看了看蘇省,帶着疑惑的表情走了出去,當然,同樣疑惑的還有林啟,“會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林啟心想。

等洛星離開辦公室帶上門,蘇省又把老花眼鏡戴了回去,微微嘆了一聲,竟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從林啟進入報社的第一天起,說到今天早上的那通電話,中心思想就一個字:“家”。

“報社就是我們的家,每一個成員都是這個家庭里的一員,包括你,包括我,當然也包括洛星,一個家庭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團結,一個家庭最害怕得是什麼,當然是破裂,家都散了,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你說是不是,小林?”

林啟狐疑得看着他,他進這家期刊以來,蘇省對他說過所有的話加在一起,都沒有今天多,只是說了半天,林啟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試着說道:“蘇主任,我暫時不會離開這個……家,你是要跟我說的這個意思吧?”

蘇省當即輕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當然,我說了,你是這個家的一員,洛星也是,但是現在的洛星想離我們而去,你捨得么?”

林啟滿腹疑惑,不太確定的樣子,張口答道:“舍……得啊。”

蘇省一着急,又拍了一下桌子:“你怎麼能捨得呢,她是我們的家人啊,你捨得你的家人離開這個家,她可是你最親最愛的人,你捨得她離開你?”

林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蘇省是想讓我幫忙挽留一下洛星,登時無可奈何得搖了搖頭,心想:“在這個家裡……我算哪根蔥?不是這個家不好,是我不好,我有自己的心事,跟每一個家庭成員都相處不好,或者根本不熟,這個忙你喊誰不好,偏偏喊我?”

只是蘇省又偏偏把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並在一起說,竟也說得情真意切,特別是那句“她可是你最親最愛的人”,他又想到蘇海星,怔怔了半晌,竟答道:“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