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沒喘過氣來，就聽這人提到前老婆，還說這亂七八糟的話，氣得臉都青了，狠狠瞪了眼，罵道：“你有神經病啊！”

“你老婆才有神經病，瘋瘋癲癲的，和你倒蠻般配，一個瘋一個毒！”

熱心家長嘴皮子利的很，將李工罵了個狗血噴頭，要不是公安勸，他還能再罵半小時，李工被罵得七竅生煙，氣更喘不勻了。

“老李，張曼芳她又在裝神弄鬼了，你去找人鎮她，讓她魂飛魄散！”

瘋瘋癲癲的後媽撲了過來，哭哭啼啼地說出了驚人之語，連公安都聽不下去了，搶了人家的男人，還想讓人家魂飛魄散，這女人心思也太惡毒了。

“再宣傳封建迷信，我要送你去接受再教育了！”公安嚴肅道。

“她最近身體不好，腦子糊塗了，我看着她，不讓她再胡說八道了。”

李工緊緊捂住女人的嘴，不讓她再胡言亂語，心裡卻疑慮叢叢，這些日子老婆疑神疑鬼的，總說前妻來了，可前妻都死兩年了，他也不信鬼神，人死為燈滅，前妻怎麼可能變成鬼？

原本他以為老婆只是做噩夢嚇到了，那些蟲子和蛇也只是巧合，可這巧合的次數也太多了，有幾回他都撞到了，密密麻麻的蟲子看得他全身都起雞皮疙瘩，還有老婆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有時候大半夜會驚叫起來，說有人要害她，還說屋子裡有人，就是他前妻，搞得他都睡不着了。

這小半年來，家裡搞得雞飛狗跳，他上班都沒精神，原本打算抽空帶老婆去醫院檢查身體，可還沒等他調出假期就出事了。

“是張曼芳，肯定是她，那些蛇就是她變的，你怎麼還不去請大師，快去啊，找最厲害的，我要讓張曼芳永世不得翻身，哈哈……她活着都鬥不過我，死了也別想斗贏我！”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知不覺地說出了心裡話，李工嚇得又捂住了她的嘴，這蠢女人什麼話都往外說，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回家吃藥了，成天胡說八道，曼芳生病去世已經兩年了，早投胎重新做人了，趕緊回家！”

李工有意在生病去世上加重了口氣，一手拖着女人，另一手則拽着女兒，兒子小胖提都沒提，估計都沒想起來還有個兒子。

“沒走，她就在那兒，她在看你，老李，她在看你！”

女人神志可能真出問題了，越來越瘋，還指着前面不停地說，搞得其他人都有點慌了，只覺得後背陰叟叟的，不會真撞鬼了吧？

李工罵了幾句，用盡全身力氣拖這娘倆走，再鬧下去，臉都要丟光了。

前妻的死是他的心病，雖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可也和他有關，而且現在的老婆去醫院鬧，他是知道的，只是懶得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當時真沒想過前妻會被氣死，還以為只是小病，很快就能出院的。

“爸！”

小胖突然叫了聲，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其實他不想叫，他對爸爸已經失望透頂了，可小諾讓他叫，他就叫了。

李工愣了下，這時才想起來有個兒子也在這所學校念書，他勉強笑了下，假惺惺地問：“報好名了？”

“還沒，阿姨沒給我學費。”

小胖心虛地低下頭，其實後媽給他學費了，但小諾讓他這樣說的，小諾那麼聰明，他得聽小諾的。

“你個小王八蛋，還學會撒謊了，我怎麼沒給你學費，早上拿給你的，琪琪也看到的！”

後媽這會兒不瘋了，掙脫李工的手，衝過來指着小胖的鼻子罵，她女兒也大聲叫道：“媽媽給了，我看到的，哥哥說謊！”

“真沒有，我……我沒錢，爸，我想念書，我以後只吃一碗飯，不吃菜，也不要零花錢，家裡的活我都會幹的，你和阿姨妹妹的衣服我也會洗，別不讓我上學好不好？媽媽說，她想我考上大學，我不想媽媽失望，我會好好學習的……”

這些話是小諾教的，小胖背了下來，但一提到媽媽，他眼淚就出來了，後面的話是他自己說的，他一直都記得媽媽的話，媽媽說，考上大學才有出息，會成為棟樑之材，他沒忘記。

“媽媽說她在天上看着我，一天都不會離開，爸，我想上學！”

小胖哭得十分傷心，這兩年的委屈全都化成了眼淚，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誠吸了吸鼻子，心裡酸溜溜的，但卻對哥哥更加佩服了。

哥哥只是教了幾句話，小胖就說了這麼多，還流了好多眼淚，哥哥太厲害了。

在場的都是有孩子的家長，看到小胖這麼可憐，有些心軟的都紅了眼睛，尤其是一些媽媽，自己有了孩子，就看不得孩子受苦了。

之前的熱心家長眼睛紅通通的，用力擦了把眼睛，指着李工大罵，“你還是不是人？虎毒都不食子，兒子可是你親生的，你為了個狐狸精和拖油瓶，連親兒子都虐待，不給飯吃，還讓這麼小的孩子幹活，現在連書都不讓他念了，你簡直畜生不如！”

“畜生都比他有良心，看看這孩子多可憐，衣服都小了，還破了，這要是親媽還在，哪能讓孩子受這種委屈，難怪親媽做了鬼都要鬧！”

“沒聽這孩子說，連飯都吃不飽，還要幹家務，連這狐狸精的衣服都讓這孩子洗，我呸，還要不要臉了，這麼大的人是斷手還是斷腳了？”

“這是虐待兒童，公安同志，你們得幫幫這可憐孩子，剛才那狐狸精凶神惡煞的樣子你們都看到了，就沒見過比她更囂張的狐狸精了，這種人得抓起來勞改教育，社會風氣都是被他們搞壞的！”

家長們紛紛出聲替小胖打抱不平，實在看不下去了，現在可是新社會，竟還有人敢虐待孩子，還有沒有王法了，這事他們必須管。

李工急得滿頭大汗，心裡怨上了妻子，他從沒說過不讓兒子上學，兩個孩子的學費早準備好了，這女人陽奉陰違，居然敢剋扣兒子的學費，現在還鬧到了學校，這麼多人都聽到了，他的臉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