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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芝聽到楚江開回來,喜道:“請他進來。”

楚江開座下乃是神駒“傍雲”,岳懸秋的坐騎也是腳力非凡,這兩個便先他人一步而到。楚江開在城中把岳懸秋安排住下,便徑來大將軍行轅找王仙芝相商。

楚江開甫一進來,便瞧見了黃巢、李克用二人。因為黃巢、李克用等都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所以也就無需繁瑣禮儀。他與諸人見禮完畢,便坐了下來,把鄄城武林同盟以及宣戰綠林的事說了一遍。

眾人聽罷都開始小聲議論,只有劉鼎一人眼觀鼻,鼻觀口,神遊天外,似乎對這江湖之事,不甚關心。

王仙芝揮手壓下眾人的議論,言道:“這武林千家,向來和而不同,如今卻建起了一個武林同盟,怕不止武林、綠林相爭那麼簡單。”

吳俊才接着道:“這背後八九也是朝廷的意思。”

眾人聽罷,驚道:“莫非武林同盟要對付咱們草軍?”

黃巢卻道:“老夫想那武林同盟還不敢輕易與草軍正面衝突,否則也不會棄鄄城而奔曹州了。”

眾人聽罷,覺得有理,曹州的草軍勢力要比濮州更為強大。

楚江開道:“雖然武林同盟鐵了心要找綠林的晦氣,可這交戰之地卻在曹州界內。一旦發生衝突,難免影響到草軍。況且,如今武林突然發難,綠林各幫準備不足,若是綠林潰退,只怕……”

楚江開沒有說完,在座人卻大多都明白其言下之意。武林同盟的背後可能是朝廷,如果武林同盟勝了曹州綠林,那麼到時候草軍便是“內憂外患”。

李克用卻笑道:“以在下看,雖然綠林此時十分被動,卻不會一潰千里。其只需堅持時日,武林不久便會後院失火。”

眾人連問究竟。

李克用道:“武林忽略了一股勢力,那便是摩尼教。他們不知道摩尼教已蟄伏於中原,而其目的,我想起碼會先奪得整個江湖,甚至會是整個天下!”

眾人一聽這摩尼教圖謀非小,俱是心驚不已。他們也同武林一樣,都知道摩尼教在追殺魏尺木,卻沒想到這摩尼教就在中原。

李克用接着言道:“摩尼教想要圖謀江湖,此番便是其絕佳的機會。因為武林各派精英弟子多聚於濮、曹二州,以致山門空虛,摩尼教必定會趁機吞滅各派。”

王仙芝問道:“那如何斷定摩尼教不會趁機滅掉綠林各幫?”

李克用笑道:“鹽幫總舵遠在太湖心處洞庭山中,佔據地利。摩尼教不善水戰,萬不敢冒險。何況冰門、長白、盜門諸派自來神秘,摩尼教只怕連他們的山門所在都未必知曉詳盡,如何得手?如果摩尼教吞滅不了這四大幫派,那麼又談何吞滅綠林?而武林各派就不同了,山門、資源和道統就在那裡,滅一個就少一個。”

眾人聽罷都覺得有理,黃巢不覺又高看了他一眼。

眾人正談間,又一個草軍近侍進來稟告道:“大將軍,外面有兩撥人要打起來了。”

王仙芝皺眉道:“哪兩撥人?”

眾人也都是好奇,什麼樣人敢在大將軍行轅前動手?

只聽那近侍回道:“一邊是一個和尚和一個白衣蒙面的女子,說是為尋長白少主袁子峰而來;另一邊卻是一個粗衣漢子和一個黑衣女子,說是找黃公的。”

李克用與黃巢聽罷都是一愣,李克用卻深思道:“莫不是葉拈雪葉門主來了?”黃巢不知來人是誰,便與李克用嚮往外走,其他人也都相繼而出。

袁子峰、雲霏霏、雲霰霰三人先到一步,他們見其中一個女子,一襲白衣,出塵若仙,不是冰門門主葉拈雪又是誰來?只是她一旁站着的和尚卻是大煞風景。此時葉拈雪兩人正與那一男一女對峙,兩旁儘是草軍軍士,所以四人尚未動手。雲霰霰又看向那黑衣女子,卻是黑紗蒙面,眼角一顆淚痣,頗顯風情。

這一男一女正是從鄄城趕來的黃貞和王荊二人。原來他們從路上便已得知黃巢於昨夜起兵,已到了濟陰城。所以他二人不回冤句,直奔這濟陰城而來。而妖僧在追尋黃貞無果後,便也跟着葉拈雪一併來了曹州。這四人今日便在這大將軍行轅前正好相遇。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幸好行轅前的軍士將二人喝住,問清了四人來意,便向裡面報了去。

雲霰霰一把撲到葉拈雪身邊,撒嬌着喊着“師父”。她眼角卻撇向黃貞,一臉的敵意。

黃貞看了她一眼,見她那副模樣,也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妖女,今日可還有高人來救你?不如乖乖受縛。”妖僧拊掌玩味道。他冷冷地看着黃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黃貞氣憤不已,正要開口,卻聽得門裡一個聲音隨着腳步而出:“笑話,我看這天底下誰敢動我妹妹!”

這說話之人正是劉鼎。他隨着眾人出來,在門裡就瞧見了黃貞,又恰好聽到妖僧的話,心中不覺火起,便一躍而來。黃貞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最是疼惜不過,哪裡容得他人這樣刁難?

這話一出,妖僧、葉拈雪,連同雲霰霰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劉鼎。這個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面目十分清冷。場中很多人都知道這是黃巢的大公子,那他的妹妹豈不是黃巢的千金?

而妖僧並不認得劉鼎,看了他幾眼後,便冷哼道:“你一個男子,硬生生練成了一個婆娘,也虧你好意思開口!”

劉鼎聞言臉色頓時蒼白,沒了一點血色。他怒目而視,握向劍柄的手,微微顫抖。

原來陰陽家早已沒落,就連武學傳承到後來也就只剩下了《五德始終》中的陰卷。所以,這百年來陰陽家便只剩下陰學一脈。從此陰陽失衡,一蹶不振。可劉鼎既然入了鄒家門下,也只得學習這套陰卷。陰卷上的劍法倒是男女皆可,當然女子尤宜。但是那陰卷之上的內功卻不適合男子修習。久而久之,劉鼎體內陰氣愈積愈重,導致他性情大變,極其陰柔,這也導致他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黃貞自然知道哥哥的心病,她不理會妖僧,笑道:“哥哥,莫理會這瘋和尚的嚼舌,他之前就莫名欺負我。”

此時黃巢、王仙芝、李克用等人也都已出來。王仙芝掃了一眼眾人,朗笑道:“諸位英雄,既然到了這裡,不如暫且擱下恩怨,入府暢飲可好?”

王仙芝是草軍大將軍,在這裡發生江湖糾葛,何況還牽扯到了黃巢,他自然要出面說話。

李克用見一個俊美和尚與葉拈雪站在一起,立時想起了之前葉拈雪在衛州接到的飛鴿傳書,心知他兩人關係匪淺。李克用可不願冰門幾人與黃巢發生衝突,於是也幫腔道:“王大將軍所言甚是,這裡是大將軍行轅,不是江湖,今日不談恩怨。”

妖僧顯然並不領情,也不想賣給誰情面,依舊冷聲道:“妖女,帶我去鄒家,就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