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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晃動的洞窟里依舊嘈雜又熱鬧。

只有坐在深處的青丘狐王,卻一點都熱鬧不起來。他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已是心都完全涼了,胸中只剩下一片陰寒和冰冷。

塗山氏族人一直是他們青丘狐族的牢固盟友,從人間到陰曹地府,兩個氏族都沒有過出現這麼嚴重的背叛事件。

隨着鬼吏一個肯定的點頭後,青丘狐王心中詫愕不減反增。

很快,青丘狐王又平靜了下來。

他緩緩站起身來,環視着眾鬼臣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時,其他人都停下了交談,整個石窟之中,終於褪去了熱鬧後安靜了下來。

四周宮燈上的燭火,也定了下來。

在石窟里的諸鬼,齊齊把目光聚焦在了青丘狐王的身上。

“諸位,今天就先熱鬧到此吧,本王有要事要與遠道而來的閻羅王商議,爾等先行退下。”青丘狐國壓抑着怒火,在諸鬼的注視下平靜的說完此話,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閻羅王,拱手間面露愧意,道:“閻羅王遠道而來,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閻羅王當即擺擺手,表示沒事時,其他鬼臣和樂師們已站起身來,對青丘狐王彎腰一拜之後,接二連三的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偌大的洞窟之中只剩下青丘狐王和那個鬼吏,還有閻羅王和樹燕這四個鬼了。

明亮的燭火映照下,把他們在岩壁上的影子拉長。

閻羅王依舊鎮定自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後,拿筷子從身前的盤子里,夾起一片肉片,不急不慢的送到了自己的嘴裡。

青丘狐王沉默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他在措辭。不只是塗山氏盡然要反了他青丘狐王,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何況塗山氏還要伏擊九幽軍,上邦大國的九幽國可是得罪不起的,他和他的青丘狐國也需要九幽國的幫忙。

種種這些原因,讓青丘狐王都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而閻羅王和樹燕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品嘗着美酒美食,在寂靜之中,耐心的等待着青丘狐王的開口。

許久之後,青丘狐王股後九條蓬鬆的輕輕一搖,帶起一陣陰風在石窟中環繞,定住的燭火再次搖曳了起來。

石窟里的鬼影晃動下,多了幾分陰森。

“閻羅王大人,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緊鎖着眉頭的青丘狐王,終於還是對閻羅王娓娓道來:“本wánggāng剛接到消息,塗山氏的族人已經反了。或許是因為九幽國斬殺了原來的族長塗功奇的原因,使得現任族長心懷不滿,欲附近九幽國,搶奪火器後將本王趕下王位。”。

“嗯。”閻羅王似乎沒有為此感到驚訝,只是輕聲一答後,緩緩點了點頭,就沒再多說什麼。臉上神色依舊鎮定自若,絕無絲毫慌亂。

就連他身邊的小將樹燕,亦是如此。

早在登陸之前,他們就儘可能的把會在登陸後發生的事情,都設想了一遍。其中包括塗山氏的反心和懷恨,也在其中。

因此此時此刻,閻羅王和樹燕並未感到有絲毫的驚訝,心如止水的他們只是在聞聽這個壞消息的那一刻,微微有些驚訝,卻不至於臉上神色也出現變化。

“閻羅王大人,你不覺得驚訝嗎?”他和樹燕的舉動,很快就引來了青丘狐王的好奇。青丘狐王眼lùdiǎn點詫異,把閻羅王上下一陣打量。

更讓青丘狐王好奇的是,閻羅王和他帶來的樹燕,連一絲一毫的慌張都沒有。

“不覺得,畢竟這陰曹地府之中,能辨是非的鬼也不多。塗功奇是自己找死斷送了自己的鬼命,塗山氏連這點都看不清楚,顯然塗山氏的人魂們,多數也是難辨是非的人魂。”緩緩搖頭的閻羅王,淡然一笑後,反問道:“青丘狐王打算這麼辦呢?”。語氣之中,多有蘊含著對塗山氏的輕蔑和不屑。

青丘狐王聞言,沉默着暗忖起來。

思前想後片刻,青丘狐王覺得既然塗山氏要開戰,他必然不會坐以待斃。但念及多年的交情,青丘狐王還是多少有些下不去狠手的。

他緊鎖着的眉頭沒有舒展開來,苦惱之色確不減反增,在燈火光照下更顯清晰。

反觀閻羅王和樹燕,卻依舊是不慌不亂的樣子。再次從容不迫的品嘗着青丘狐國的美味佳肴,處之泰然得很。

石室中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而來,連輕微的呼吸聲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一切由閻羅王做主,請貴國務必要幫本王平叛。”許久之後,張了張唇欲言又止的青丘狐王,臉上的狐毛一個個的倒立了起來,就連脖頸和尾巴上的長毛,也是如此。

怒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塗山氏太過分了,伏擊九幽**還要搶奪王位。青丘狐王什麼都可以姑息,唯有威脅他王位一事絕不容忍。

塗山氏與他再有情意,也抵不過他的王位和榮華富貴。不過片刻,已經做出了割捨的他,緩緩從袖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用蒼玉精雕細琢而成的玉符,外形是一隻呈正卧姿態的九尾狐,平頭又高翹起了股後九條蓬鬆大尾,在左右頸肋間各鐫篆書兩字,分別是‘調兵’和‘遣將’這幾個字。

這正是青丘狐國的調兵玉符,象徵著兵權,也是調發青丘狐**隊的信物。

“從即日起,國中所有鬼兵除了本王的護衛外,一切交由閻羅王和九幽國調遣,本王不再收回此符。”人立而站着的狐王,大步走到閻羅王身前,雙手奉上那枚調兵所用的玉符,擲地有聲道:“請閻羅王平息叛亂,驅逐外地,為我國百姓再造沒有戰亂的朗朗乾坤。”。

閻羅王緩緩站起身來,連個推脫都沒有,直接面含微笑的接過那枚玉符,藉著火光打量了起來。

細膩水潤的玉符在他手中,泛起了溫潤的光澤。而玉狐眼中暗藏的威嚴,也清晰可見的......

陰日東升,逼退了夜幕褪去後殘留下的黑暗。本還灰濛濛的天空,都亮了起來。

羅酆山中千峰初醒,朝雲出岫。漫山遍野的青青蒼蒼中,有潔白無瑕的雲紗飄遊在山林之間,淹沒和山石模糊了參天古木,帶起的濕氣濕潤着山裡的每一寸土地。

朝霞很快也湧現在羅酆山附近的空中,往地上投下了一片片橘紅。看這天氣,多半是過不了多時就有大雨,會降臨到這片地區。

*肅穆的北陰中天殿上,彌散着一股沉悶的氣息,在那些金磚金柱之間鋪開,讓整個大殿之上都倍顯壓抑。

面帶淡淡困意的龔明義,畢恭畢敬的跪在了大殿正中處,冰冷的金磚上。錦緞織成的官袍下擺,也隔絕不了膝蓋上不斷傳來的痛感。

堅硬的金磚,讓龔明義雙膝都有些隱隱作痛。但他卻不敢動,也不敢大喘氣,更別提吸嘴痛呼了,只能是默默地忍受着。

酆都大帝此時正在他身後不遠處,殿門後負手而立,面朝大殿之外,看着空中醉人的朝霞愣愣出神。

陰曹地府的朝霞和晚霞,也不比人間的差。只是紅的過於鮮艷,就像是有隻無形之手,在天際的白雲上抹上了一抹殷紅的鮮血。

早有民間傳聞說,陰曹地府的朝霞和晚霞,都是死去的鬼魂們的鬼血凝聚而成的。

酆都大帝甚至能聞到,天際那邊的朝霞中,有淡淡的血腥隨風而來。

他默不作聲,身後的龔明義也不敢吱聲。只得默不作聲的,跪在那堅硬如鐵的金磚上,默默地忍受着膝蓋上的隱隱作痛。

“龔明義,知道為何朕要把你急召入宮嗎?”許久之後,依舊沒有回頭的酆都大帝,繼而注視着天際邊千變萬化,讓她目不暇接的絢麗朝霞,緩緩開口問到。

近來不知為何,酆都大帝似乎一直都是心情大好,身上也不再憑空浮現殺氣陣陣,就連語氣也比過去的幾年緩和了許多。

但是縱然如此,龔明義也不敢掉以輕心。酆都大帝的情緒經常不穩定,他是深有體會的。當下眼珠子滴溜一轉,心中已有說辭,便唯唯諾諾的答道:“陛下雄才大略,奴才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魂,豈敢妄自揣度聖意?”。

聽着他這番話,酆都大帝盡然也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個滿意的微笑。

這個比蕭石竹還心狠手辣,歹毒又兇惡的古神,盡然也有笑的如此平易近人的時候,實在太難得了。

雲捲雲舒,天空中的白雲厚重了起來。把湛藍的天空,幾乎完全遮住。血紅的陰月之光大多被擋在了厚重的雲層後,沒法灑向地面。

蒼穹上有鋪天蓋地的血紅光芒,充斥着天空中的每一個角落。

酆都大帝的雙目,也在這朝陽的血色光芒照耀下,變得赤紅一片。

“朕得到個情報,反賊蕭石竹可能已獲得了一個進入黃泉的渠道,而這個渠道正在他的領土之內。”雙眼在朝陽映照下變得赤紅的酆都大帝,眼中回蕩着淡淡的殺氣,令人見之膽寒。

他毀滅了泰山府君的元神那一刻,無意中觸及了泰山府君元神里的心神和神識,對泰山府君的計劃略知一二。

但泰山府君的元神已很虛弱,酆都大帝也只能察覺到他的神識里,有告知蕭石竹前往黃泉請救兵的情況,並不知非天曾經開啟過牢籠一事。

可就算如此,酆都大帝也已如獲至寶。他迫不及待的把龔明義從千里之外的抱犢關召來,就是要問問龔明義,蕭石竹是否會去為了這種機會冒險。

“不得不說,朕對蕭石竹這個人魂理解不多,也不透徹;甚至有時候,朕都不知道他的腦瓜里再想什麼?”酆都大帝負在背後的手,扼住左手手腕的右手,五指奮然發力,緊攥住了左手手腕,任由指尖深陷皮肉之中:“你對蕭石竹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朕想聽聽你的見解。如果蕭石竹真的獲得了黃泉的途徑和渠道,他會冒險前往嗎?他敢冒險前往黃泉嗎?”。

說罷,酆都大帝皺眉間眯了眯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