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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秘是如何都沒想到,好不容易穩住了朱翊鈞,又得了田義的感恩,沈一貫卻主動把聖旨給還了回來!

這大明朝的內製度能制約皇帝權力過度膨脹和獨裁,也正是因為這個制度,才讓嘉靖皇帝與文武百官鬥氣了幾十年不上朝,萬曆皇帝也同樣WWw..lā

皇帝的聖旨,內是有權駁回的,而皇帝頒布的聖旨,內也有權不還,若堅持一會兒,內將聖旨頒布下去,礦稅政策就能夠裁撤,那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可沈一貫為了得到朱翊鈞的好感和重用,也不知用了甚麼手段,說服了趙志皋等人,主動把聖旨給還回來,這不是要壞了大事么!

田義和王安雖然是天子近侍,尤其是田義,乃是內書堂出身,精通政務,朱翊鈞這二十年來大部分的奏摺,其實都是田義在處理,可也不能讓沈一貫把聖旨給帶回去吧!

畢竟他們是皇帝身邊的人,皇帝已經叫了十幾個太監,輪番到內去追討聖旨,早先一直是趙志皋等人頂着,如今沈一貫好不容易說服了臣,將聖旨送回來,對於皇帝而言,這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們身為皇帝的臣子,就該爽快將沈一貫帶進去,奉還聖旨便是龍顏大悅了!

田義也是內心悲憤到了極點,他是個憂國憂民的人,雖然是個殘缺之身,但這種情懷卻不是一般太監能有的。

為了裁撤礦稅而不惜頂撞皇帝,差點讓皇帝給殺了,這種氣節是高潔且讓人佩服的,可一切的努力,頭上仍舊滲着鮮血的傷口,竟然還抵不過沈一貫對皇帝的討好!

沈一貫本以為田義和王安會由衷感到高興,卻不知田義為何雙眼通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他是臣,平素里也有在內輪值,見到田義的機會其實很多,他也知道田義是個不易親近之人,見得田義臉色如此難看,還以為自己獨佔了功勞,惹得田義不快了,便趕忙解釋道。

“二位公公放心,這是首輔和次輔大人,以及各位內同僚的共同決定,並非沈某擅作主張,二位公公深明大義,體貼聖心,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

這份聖旨關乎全天下百姓的福祉,到了沈一貫這廂,卻成了爭搶功勞的道具,這樣的人,身居高位卻只知道鑽營官場,又如何讓人不憤怒!

雖然田義早已見慣了官場的黑暗,但越是見得多了,他便越是想為百姓做些甚麼。

當然了,或許他也不是為了百姓,只是希望大明朝能夠長治久安,千秋萬載,說到底也是對皇室的耿耿忠心。

且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這封聖旨再返回來,可眼下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和王安相互對視,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拖延是不成的,因為外間偏殿再往裡頭便是內殿,根本沒得拖延的機會!

田義和王安束手無策之時,李秘也是氣憤,或許他跟田義不是很對眼,可在裁撤礦稅這件事上,他們的想法卻是一致的。

只要對百姓有好處,對國家有好處,他李秘就要去支持,不管對方是太監還是宮女,這份對國民的憂思,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朝堂上,都是難能可貴的,若不維護,往後哪裡還有田義這樣的人挺身而出!

是他幫着田義清理的傷口,他很清楚那碗口砸破的傷口有多深,更知道放下幾十年的私人交情,為了對自己沒太大好處的政策而據理力爭,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更知道沈一貫帶着聖旨回來,是多麼痛苦的一種傷害!

李秘咬了咬牙,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他經歷了這麼多的生死危機,又經過了武舉府試的洗禮,身手早已今非昔比,沈一貫這樣的文官,又豈能看得清他李秘的動作和身影!

李秘大袖一揮,便將沈一貫鎖了起來,掐住他的後頸,大拇指和中指發力,死死摁住了他的頸總動脈!

李秘也想瀟洒地用一記手刀將之擊昏,但這是個技術活,用力大了,會傷到頸椎,甚至造成永久傷害,用力小了又無法打昏。

眼下這招手法,是他與趙廣陵溫書練武之時,太過無聊才研究出來的,趙廣陵家學駁雜,但淵源深厚,據說是某個武林門派的點穴手法。

李秘也沒在趙廣陵身上用過,但趙廣陵卻用在了李秘的身上,李秘能夠真切感受到那種壓迫感。

雖然沒有窒息,但太陽穴鼓脹起來,腦子缺血,整個人如陷入了雲團之中一般,不消一會兒就會失去意識。

正是因為親身體驗過,所以李秘拿捏得更加精準,黑昭太監田義和王安也是呆住了。

他們想要阻止沈一貫送還聖旨,唯一能夠想到的幫手,也就只剩下李秘,無論田義還是王安,都認為李秘是個聰明人,一定會有比較妥善的法子。

誰知道李秘一出手竟是如此簡單粗暴,直接要掐死沈一貫!

田義是有武功的,正要出手制止,此時沈一貫卻是雙眼充血,瞬時便昏厥了過去!

“田公公莫動手,沈一貫無礙的。”李秘見得這點穴手起了效果,也很是滿意。

田義出手本是為了制止李秘,此時看得這情景,才知道是使人昏厥的點穴法子,不由對李秘又另眼相看了。

雖然將沈一貫給弄昏了,但麻煩也是接踵而至,這沈一貫雖然為人不堪,但到底是內輔臣,聖旨又是首輔趙志皋等人商量過後,才決定返還的,又豈是將人打昏就能夠解決的?

“太草率了……”田義看了李秘一眼,不由搖頭道。

李秘卻不以為然,朝田義道:“田公公可有法子將聖旨送出宮去?”

“都這樣了,聖旨還能送出宮么!”田義也是沒好氣地白了李秘一眼。

李秘卻笑了笑道:“昨夜我就在門外守着,首輔趙志皋是歡天喜地返回內的,也就是說,他與田公公一樣,早就盼着能夠裁撤礦稅之法了。”

“這又能如何?”田義也不知李秘為何要提起這個,李秘也不故弄玄虛,繼續解釋道。

“首輔大人日盼夜盼才得了這裁撤的聖諭,必然連夜擬旨用印,這都過了一夜,也就是說,其實聖旨早已擬好,又用了內的印,就差沒頒發到有司罷了。”

“適才王公公說得對,皇上讓咱們出來,卻絕口不提追返聖旨的事情,心裡其實早已妥協了。”

“只要聖意如此,咱們如何做也就無所謂了,只要田公公能夠讓人把聖旨送到戶部,再親自跟趙志皋打個商量,我敢肯定聖上絕不會再追究這個事情!”

李秘將自己的全盤打算說了出來,王安和田義也是相視一眼,卻是同樣的苦笑。

王安朝李秘道:“你不了解皇上,更不了解沈一貫,此人是如何進入內的,我和田公公比誰都清楚,聖上能夠讓沈一貫進入內,就說明沈一貫必然有讓聖上看重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