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抱着“警長”和真琴並肩走在路上，路過城鐵站的時候他卻沒有拐上去。

“你也住8區？”真琴微微有些詫異。

萬里搖搖頭，笑道：“我住7區，只不過想在這附近的寵物醫院給它檢查一下身體。”

真琴偏偏頭，問：“回去檢查不一樣嗎？”

萬里轉頭盯着她，笑眯眯的說：“那不行，警長是我們一起撿的，而且你是想養不能養才提出讓我收養的，那麼你也有義務和責任和我一起承擔照顧它的責任。”

真琴聽着他的大道理，自己仔細想了想，問：“你……是不是沒錢啊？”

萬里臉上的笑明顯僵硬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道：“總之，先帶警長去做檢查吧。”

真琴沒有反對，只是沉默的點點頭。

其實萬里也沒辦法，他平時的生活費都是靠零散的打工得來的，但自從和鐘聲開始特訓之後，就很少再有時間打工了，再加上隔壁住進來的伊洛蒂和亨利，那兩個人在蓬萊無法使用不列顛貨幣，萬里最近實在窮的慘絕人寰。

好在已經開學了，馬上就是能力測試，只要測試之後的結果顯示自己已經是星階超能力者，那麼就可以按照啟明星學院的校規獲得可觀的獎學金了。

那些對於之前的自己來說是天文數字的獎學金，絕對夠養活自己和家裡那兩個食客的。

“明天就是能力測試了，你做好準備了么？”透過隔離窗看着在裡面做着身體檢查的“警長”，真琴問道。

萬里沉吟了下，說：“也沒什麼需要特別準備的吧，正常發揮就好。”

真琴卻道：“我是說你做好心理準備了么？關於成為受人矚目的星階超能力者這件事。”

“這沒什麼吧？又不是天階那種強到可怕的程度。”

真琴說道：“可你暑假前還是個沒有超能力的廢柴。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你就成了橫空出世的星階超能力者，你覺得學院上層會怎樣對待你這個天才？”

“呃……什麼天才……”萬里撓撓頭，說：“只不過是巧合啦，真的，我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意識。而且，學院上層之類的，我並沒有打算想要接觸高層的人……”

真琴終於從“警長”身上收回視線，她看住萬里，冷淡的語氣突然變的很認真，說：“你絕對是學院從創建以來，最具研究價值的一個案例。”

“呃。”萬里有些尷尬，道：“不要這麼認真的講這種笑話啊。而且，什麼案例的，我是個學生啊，只是想享受最後的高中生活罷了。”

真琴看着他，如星空一樣的深藍色眼睛透着一些不可思議的感覺。

“——你不會還天真的覺得，這裡是個普通的學校，你還能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生活吧？”

萬里被問的稍稍一愣，反問道：“有什麼區別么？不過就是多了個超能力開發類的課程嘛。而且，我不過就是個廢柴，沒什麼研究的價值啊。”

真琴轉過頭去，緩緩說：“在學院高層眼中，無能力者，比高階超能力者，更具有研究的價值。”

“這……”

“從啟明星學院創建以來，經歷了好幾個紀元之久，在這些漫長歲月積累的時間裡，關於超能力開發的研究其實已經相當成熟。”真琴語氣平淡的解釋着：“對於開發超能力來說，通過外在刺激、內在激發等所有有效的訓練按部就班的進行，如果在17歲還沒有開發出一點超能力，這樣的學生才是如今的學院更加關注的研究對象。”

“——他們想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就是怎麼都沒辦法擁有能力。”

萬里有些詫異，這跟他之前接收到的情報似乎有些出入。對於啟明星學院來說，沒有能力的人應該就毫無價值可言才對。但今天真琴的解釋，卻好像存在着另外一種現象，無能力者似乎很受到學院上層的研究重視。

停頓了片刻之後，真琴再次看向萬里，說道：“尤其是你。”

“我？”萬里頗感意外，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地方。

真琴冷淡的表情卻顯得異常認真，說：“兩個月的時間，從無能力者突飛猛進成星階能力者，你說你是不是珍貴的研究材料？”

對方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這麼冷酷的話，讓萬里覺得有點脊背發涼。

吞了下口水，萬里乾笑兩聲，道：“什麼研究材料，別說得我像是小白鼠一樣啊。”

墨藍色發的少女卻垂了垂眼睛，道：“小白鼠？這倒是個不錯的比喻。啟明星就是個大型的研究所，而我們，全都是小白鼠。”

萬里看着她，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眼前這個墨藍色發的少女，到底隱藏了什麼？萬里覺得她一定知道很多事，很多被隱藏起來的事，而她也選擇把這些隱藏在她自己的心底。

到底是什麼？

“廢柴？還是天才？”真琴突然喃喃說道：“我想學院大概非常想要從你身上搞清楚這件事吧。”

萬里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直覺告訴他，真琴肯定知道很多事，很多接近核心的真相和秘密。

那些是不能輕易擺在檯面上的，只適合存在於黑暗中的事。

“警長”的身體檢查很順利，並沒有在這隻流浪過一段時間的小貓身上查出什麼難以解決的病症，而且像是虱子這樣的小毛病也被獸醫順便解決了。

跟寵物醫院裡拿了一些藥物，用來後期給“警長”驅蟲，把流浪貓變成家貓必須要打的針也順利打完，後續還有兩針，獸醫說可以由飼主在家裡自己進行。

萬里前世的時候養過貓，對於當一個合格的鏟屎官所需要的基本修養和素質，他還是完全具備的。

“總之，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在城鐵站準備分開的時候，萬里笑着對真琴說。

少女搖搖頭，說：“你肯收養它就好。”

萬里想了下，說道：“吶，以後你可以隨時來7區找我，畢竟你也想經常看到它對吧。”

真琴卻道：“我想這沒必要。”

萬里難以克制的露出失落的表情，但顯然，真琴的話並沒有說完。

“——我覺得，能力測試結束之後，你應該就會換到8區來住了。”

啊，這個細節自己倒是沒想到。萬里之前因為是無能力者，所以只能住在7區這樣最普通的公寓。

但他現在是星階能力者，只要測試結果一出來，他就需要調換宿舍，住到高級的8區宿舍來。

“嘛，如果要換的話，希望能和你做鄰居呢。”

對於萬里的說法，真琴並不排斥，只道：“嗯，這樣就可以每天見到‘警長’。”

看着少女一貫冷漠的臉，萬里有些無奈的在心裡想着，所以只是想要見到貓嗎？！

和真琴分開後，萬里一直在想着關於剛剛和真琴的對話。

真琴的言語中所透露的信息雖然讓萬里搞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有一點他是很確定的，那就是對方一定了解很多自己不清楚，甚至是整個外界都不清楚的內幕。

研究，實驗，材料，小白鼠。

這些所有的關鍵字，都讓萬里無法不去猜測一些事情，比如有些可能違逆道德倫理的實驗研究。

這些研究是不是會傷害到一些人？萬里忍不住不停的去想。

而且……腦中突然閃過一些情節。

那座純白色的白銀要塞，以及不遺餘力與那座要塞對抗的晴空，還有要求自己絕對不要插手這件事的鐘聲。

所有的這些，全部都無法讓萬里不去在意。

這些被隱瞞的秘密，反而讓他更想要去刨根問底，更想要去接近事實的真相，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晴空和鐘聲都說過，白銀要塞就是一座秘密存在的研究所。那麼那裡面會不會就有一些被當成了小白鼠一樣的人？晴空又和那裡有着怎樣的關係？鐘聲應該比大家都更了解事情的內幕，但他知道的又能有多少？

“啊啊。好煩！”

回到家裡，抱着“警長”躺在床上的萬里腦子裡依然不停的想着這些事。

亂糟糟的如同一團亂麻一樣的纏繞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忘也忘不掉。

正混亂間，放在一旁的手機嗡嗡的響起來，這個時候還會跟自己聯繫的人會是誰？

萬里拿起手機看了下，是收到了一封簡訊。

發信人是晴空。

“明天的測試要加油哈。我猜你一定會一鳴驚人的。不過不要太過在意，你這樣的情況引起大家的注意是無法避免的。總之，無論出了什麼狀況，我和鐘聲都會陪你面對。晚安，祝好夢。”

萬里忍不住扯了下嘴角，晴空這傢伙，為什麼鼓勵的話也要拉上鐘聲一起啊，真是不坦率。

把手機放在一邊，萬里沒有忽略，同樣的一天里，鐘聲、真琴、晴空，這三個知道自己已經是星階超能力者的人，先後對自己表示要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面對“測試結果帶來的後果”的心理準備。

總感覺，太平日子是離自己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