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悶頭往小巷外衝去，這裡的空氣實在太不新鮮，太噁心了，他覺得自己在這裡再呆下去的話，大腦會徹底沒辦法思考。

感覺自己用了很久才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萬里在巷口附近停下腳步，大口呼吸的同時，剛剛混亂不堪的大腦終於冷卻了下來，漸漸清晰的思路總算是重新回到了大腦中。

瀰漫在胸腔之中的腥臭血腥味道漸漸散去，萬里呼出一口氣，從褲兜里拿出手機，回想着警備署司的報警電話。

呃，不妙啊！

萬里突然僵住了動作，他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報警電話是多少。

靠！這就太尷尬了好吧！

萬里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起自己毫無先見之明的愚蠢，之前想當然的以為不會碰到這種事，甚至都沒去在意，現在倒好了，偏偏讓自己遇見了。

想起剛剛看到那血腥的殺人現場，萬里打了個寒顫，覺得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短暫思考了一下，萬里決定給鐘聲打個電話問問，不管怎樣，鐘聲肯定是知道打什麼電話去報警的。

“喂，幹嘛啊？又閑的無聊找我出去浪？”電話剛剛接通就傳來了熟悉的調侃聲。

如果還到平時，萬里大概有心情也很樂意和他互懟兩句，然而現在實在不是個好時機。

“不跟你開玩笑！”萬里焦急的說，聲音還有些顫抖，仔細聽還能聽出嗓子都發啞了。

鐘聲敏感的察覺到了異常，收起一貫弔兒郎當的作風，沉聲問：“怎麼了？出什麼事？”

“報警打什麼電話？”

“啊？”鐘聲覺得自己的腦迴路有點兒短路。

“沒時間解釋了，快告訴我！”萬里現在真的很着急，小巷的盡頭就是個布滿血腥味的殘忍殺人現場。

屍體還很新鮮，血持續不斷的往外涌着，兇手也應該沒有走遠。

在這種情況下，爭分奪秒的報警，讓警方快點趕到才是常識。

“不，你必須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鐘聲還是執着於事件的內容。

萬里有點兒急眼，舉着電話低吼道：“他媽的現在死人了混蛋！我沒空陪你閑扯淡！”

鐘聲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嚴肅的說：“怎麼死的？你在現場，看到戰鬥的痕迹了么？”

萬里覺得自己簡直要被鐘聲氣的原地爆炸，怒道：“現在是有人死了，你這麼冷靜的問我，請問你是警備署司的人嗎！”

“萬里，你先安靜點聽我說！”鐘聲依然顯得很冷靜，“蓬萊有蓬萊的規矩，在這裡，如果是能力者之間發生的戰鬥，過程中有人死亡的話，警備署司是不會管的。”

“什……”萬里顯然被這清奇的思想給整蒙了，他攥着手機戳在原地，腦子中迅速回憶起最早和地階能力者原崇戰鬥時的事情。

那個時候，原崇也對自己說了類似的話——這裡是啟明星學院。在這裡，如果是超能力者之間的對戰，就算是殺死對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時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時，萬里就覺得很生氣，如今從鐘聲這裡再次聽到，除了生氣之外，還產生了一種恍然大悟般的心境。

“萬里，萬里？你在聽嗎？”電話中響起了鐘聲略帶疑問的聲音。

萬里深吸一口氣，問：“我看過現場，應該是超能力者之間的戰鬥。所以你的意思是，報警沒用對吧？”

鐘聲“嗯”了一聲，說：“是，你先離開那，也許還有什麼厲害的超能力者在那附近……”

“我知道是誰。”萬里打斷鐘聲的話，說道：“我看到了，是嬴惑。我看到他從現場走出去。”

“什麼？他沒發現你吧？”

鐘聲顯得有點着急，如果現在讓嬴惑發現萬里，恐怕又是一場惡戰，“你找個地方等我，我去找你。”

萬里對此沒有給出回應，他在思考自己是否應該按照鐘聲說的，把剛才那血淋淋的一幕徹底遺忘。

只需要短時間的思考，萬里就確信了，被晴空譽為老好人的自己，做不到視若無睹。

“我在中心超市西邊的第二個小巷子，鐘聲，我覺得我還是……”

話沒說完，萬里的注意力就被巷子深處傳來的細碎聲音吸引過去，那聲音細細碎碎，就像是他家“警長”在翻柜子找吃的時一樣的聲音。

萬里吞了吞口水，意識到一定是有人進入了巷子深處的殺人現場。

會是誰？在這個時候？而且，自己就站在巷口處，如果有人進來自己一定會知道。這條巷子只有這一個入口，那麼裡面的人一定是從最裡面的牆外翻進來的，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直奔殺人現場而去的。

來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那個不堪入目的殺人現場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值得有人特意跑到這裡來？

萬里想了想，唯一的一個解釋大概就是來人是衝著屍體來的，他是來清理現場的。

人死了沒多久，就立刻有人來到現場清理。

萬里從這個事實中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人一定知道這次兇殺的內幕。

“我先掛了！”甩給鐘聲這麼一句話，萬里立刻向小巷子深處走去。

他腳下的速度很快，但控制着盡量不發出聲音，慢慢向兇殺現場移動。越接近現場，那種讓人窒息的冰冷感覺就再次襲來。

但是，萬里敏感的發現了一些違和感，剛剛還極其濃郁的血腥味現在幾乎已經聞不到了。空氣中那種讓人難熬的戰鬥後的硝煙感也消失殆盡，只留下殘餘的冰冷感。

短時間內有這種變化，讓萬里十分詭異，從常識上講，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按常識去想，那就完全可能了。

來清理現場的人，一定是個超能力者。

萬里深吸一口氣，把身上的氣息隱藏掉，緩慢的接近剛才目睹過的兇殺現場中心。

隱藏在拐角的牆後，萬里探出頭往裡看了看，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現場有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的人站在那裡，那人雙手上聚集着藍色的光芒，現場那本來流了一地的血海在藍光的照耀下消散，最後全部消失在原地。

原本凄慘無比的兇殺現場，在男人的超能力作用下，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具屍體。

萬里看的瞠目結舌，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能力到底是什麼種類，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把一個血淋淋的現場瞬間清理的毫無痕迹。

現場的痕迹已經被清除完畢，男人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他打開盒子，一陣刺眼的藍光從盒子里發出，萬里眯着眼睛努力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躺在地上那具破破爛爛的屍體在藍光的吸引下漸漸縮小，然後被吸進了盒子里。

萬里驚的微微張嘴，雙眼死死盯着那個男人，看着他把小盒子蓋上重新放回兜里。

卧槽，什麼鬼？難不成是金角銀角大王那個葫蘆？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然而，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叫名字，直接就給收進盒子里了。

收好盒子，男人腳下使力跳上牆頭，看來是準備從原路離開。

萬里立刻跟了上去，持續隱藏着自己的氣息，跳上牆頭後看準男人離開的方向，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和節奏跟了上去。

一邊跟蹤一邊思考着事情，萬里努力剋制着自己的心跳，他有一種直覺，如果繼續跟着這個男人，就可以接近嬴惑和真琴參與的研究真相了。

一切都指向了這個方向，萬里腳下的速度不變，但心裡產生了短暫的猶豫，是否要繼續跟蹤？

如果繼續跟下去，無疑會遇到一些危險，畢竟越接近事實真相，越會碰到難以應付的敵人，首當其衝最難對付的無疑就是嬴惑了，以自己現在的能力絕對無法和他正面衝突。

但是，這樣難得的接近事實真相的機會實在太難遇，如果放過這次恐怕就再難有下次。

這樣想着，萬里決定要在沿途留下一些細微的痕迹，希望鐘聲可以順着痕迹找到自己。

出乎萬里的意料，穿着黑色皮夾克的男人最後選擇了乘坐城鐵。

跟着男人走上城鐵車廂後，萬里覺得自己這一趟恐怕真的是值了，這趟城鐵，又是開往15區的。

男人的目的地已經呼之欲出，萬里悄悄握緊拳頭，男人是奔着白銀要塞去的，萬里此時徹底確定了，這件事一定和那裡的研究有關係。

眼看着就接近事實真相了，萬里心裡反而有些忐忑，越是想知道越是緊張。

研究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用那個屍體？屍體的作用到底是什麼？殺了人的嬴惑到底是什麼目的？他能得到什麼好處？而且殺人手法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獵奇？

這些問題糾結成團纏繞在萬里腦子裡，他站在城鐵車廂里發著呆，等着一站站過去。

車子在換乘站停了下來，湧進來一股人潮，這是進入15區之前最後一個大站了，就在這時，剛才執着於跟蹤皮夾克男的萬里快速擠過人潮下了車。

看着城鐵駛出站台，萬里恍惚着似乎在心底問自己為什麼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