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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多麼的羨慕別人的富有,別人的自由。每天在煎熬的壓抑中都在心底里發出歇斯底里的吶喊,那是曾經苗運昌的話:請給我翅膀,我要飛翔!

心為牢籠,渴望是翅膀,那翅膀想飛出這牢籠。

幾乎是一個上午的時間,陶振坤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這個時候,他坐在家門口的石墩上,那是他父親從前愛坐的地方,是在重溫或是在延襲爹的習慣,在和鄰居常發說些着三不着兩的閑話。

快接近中午的太陽開始炫耀它的熱能量,熱浪在微風中陣陣襲來。秋天的腳步已邁入了人間,從那花草樹木及莊稼殘敗凋零樣就可看見秋天正以一個踉蹌跌進了人們的視線里,帶來了有點兒措手不及的恍惚感覺,就要到了收割的季節了。在這個應該是充滿喜悅的的即將收穫季節,人們卻都會不約而同的擔憂了起來,因為去年的那場冰雹的災害輕而易舉的就敲碎了屬於農民的夢想!

上了年紀的人,尤其是婦道人家,就會天天在菩薩面前燒香禱告,乞求保佑讓糧食平安入倉儲之地。

常發快要發育成棒小夥子了,他的手裡用線繩拴了只蹦蹦跳跳的松鼠在玩耍着。這個孩子王仍沒改掉貪玩的性格,像柳杏梅說的他那些蝦兵蟹將也不知都哪兒去了,一些無論是男孩兒或女孩兒一天到晚像綠豆蒼蠅嗡嗡跟在他屁股後面,此時大概是因為剛放學都回家了吧。這種兩小無猜、青柳竹馬的時期即將與這些無所顧忌的孩子們脫軌了,當到了少年少女時期意識到男女有別時就會自然而然的會以疏遠方式來告別童年的,然後再萌生異性相吸的初戀情愫。

可當陶振坤在回首屬於他的童年和少年時,發現裡面缺少的是異性朋友,就連同性朋友也是寥寥無幾。他的童年,他的少年,如同是在自閉症中度過的,所以沒有積攢下多少美好的回憶。

有着黑水晶一樣眼睛又拖着毛茸茸蓬鬆像掃帚似的長尾巴松鼠在常發的手裡東逃西竄,卻難掙脫,一根細小的線繩,卻束縛了它的自由甚或是生命的安危。線繩的一端一個死扣系在了松鼠的脖子上,而另一端卻緊攥在常發的手裡。

陶振坤有一搭無一搭地問:“今天你們放學怎麼早呢?”

“是先生——哦,陶老師有點兒事,被他爹給叫回去了。”

“知道是啥事嗎?”

常發神秘兮兮地一笑說:“你猜猜看?”

“這我哪兒猜得到!”

“是相親。”

“噢!”陶振坤的眼睛一亮就問:“是哪兒的姑娘?”

“就咱們村的。”

“誰家的?”

“我是聽‘鼻涕泡’說的。”

“鼻涕泡?”

“就是韓友達的三小子東興,外號‘鼻涕泡’,他整天都是鼻涕邋遢的,同學們都叫他‘鼻涕泡’的。”

“快說是誰家的閨女?”陶振坤的心裡認為,只要是他那個同宗兄弟有了對象,那樣就會減少他的一份憂慮,因為他總感覺到陶振宗在打柳杏梅的主意,這種意識想法令他常常是忐忑不安着,好像成了塊心病。

“是牛倌燕盟的三丫頭胖妞。”

陶振坤一聽這話,頓感黯然失望了。就胖妞那種福態尊容,心高氣傲的陶拓宗能看上她了嗎?!

“你看他們能成嗎?”陶振坤期待着能從常發嘴裡聽到讓他想聽到的話。

常發搖了搖頭,長出了口氣說:“我看夠嗆!”

“為啥?”

“我老師那是一表人才,又有學問,所以找媳婦要講究郎才女貌的,就胖妞那樣蠢了吧唧的,長得也太有點兒操蛋了,就那砢磣樣,滿臉的疙瘩溜是,還黃花大姑娘呢,我看跟個大老娘們兒差不多少,還天天拿着個大煙袋,他能看上了?老師常講自己個兒的事要自己個兒做主,胖妞也就是個人,不然過年都可當豬殺了!你說燕盟那個當爹的,瘦得跟個桿兒似的,怎麼養的孩子會那麼胖呢?不可能天天吃好的吃的吧?他家也不比誰家富裕啥!”

常發像是問到了有關遺傳基因問題,陶振坤自然是無法解釋的了,他沉默了下說:“你這小屁孩兒還會挺埋汰人的呢,知道是誰給保的媒嗎?”

“好像是去年來的那個焦恆給介紹的。”

陶振坤一聽不由地把那個焦恆暗罵:真他娘的是個渾蛋,想保媒也不掂量一下男女雙方般配不般配,沒有把握的事就瞎攛掇!難道陶振宗的爹娘也不挑剔?這門親事,肯定是黃瓜打驢——去半截了,真不靠譜!焦恆這傢伙也想跟藍蒂搶飯碗,真是自不量力!誰都是知道,這幾年藍蒂成了本村的媒婆,經她保媒拉縴、牽線搭橋促成鴛鴦的已經有好幾對了。她就像是個巧嘴八哥,能說會道,更何況這個巫婆自稱有通神的法力呢,能掐會算,有着比別人可靠的信服力。一個已經是五十多歲的女人了,因爹娘給了副美人胚子,又懂得保養,自是顯得風韻猶存了些,還有着可以吸引男人的魅力,有人風言風語的說馬占山也是個當活王八的命。相比之下,倒是馬占山顯得很是老么卡哧眼了!

陶振坤的心裡也說不出是種啥滋味!

常發自顧自地說:“焦恆的老婆花蕊是個破鞋匠。”

“你個小孩子懂啥?!”

“當然懂了,很多人都在講咕她,滿村子都吵嚷遍了。這個去年來的外來戶,現在招賭又招嫖的。另外,我還知道,那個**好像是看上我老師了。”常發有板有眼地說。他這個愛調皮搗蛋的懵懂少年,好似也開始對男女之間的事開竅了。

“竟然會有這事?”陶振坤感到驚奇起來。

“去年臘月時,她去課堂兩次聽課,最後一次很不愉快,她還哭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去過。”

“是為啥呀?”

“老師說日本人可恨,花蕊說日本人也可憐,為這事爭論起來了。叔你說,一個中國人怎麼能向著日本鬼子說話呢?!”

“那現在他倆還——?”

“還啥呀!花蕊是剔頭挑子——一頭熱,我老師不搭理她,不過看得出她還是不死心。”

“何以見得,怎麼說?”

“花蕊常到伍家店鋪門口轉悠,以買東西找借口,在那裡東張西望的,還不是想趁機希望看看我老師,她這心思是瞞不過我眼睛的。”

“你真是人小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