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上午11時！

第62步兵聯隊經過長達5個半小時的艱難跋涉，付出了將近180名官兵的死傷，終於抵達娘子關側翼！

遙望着起起伏伏植被茂密的群山，耳畔很清晰的聽着數公里外傳來的隆隆炮聲，橫山澤很想率領大軍一路殺入這片山林，或許不用到黃昏，就可以配合主力前後夾擊將那個被方面軍內部傳得神乎其神的步兵團覆滅。

但軍旅生涯超過20年的橫山澤可不是個莽夫，他知道眼前這片鬱鬱蔥蔥大山裡一定藏着中國軍人。

一次戰場獲勝或許還能稱之為僥倖，但四行團彪悍的戰績已經證明其指揮官的能力，側翼如此重要區域他絕不會棄之不顧而只會屯兵於正面。

所以，急於求勝的橫山澤竟然耐下性子命令麾下三個步兵大隊派出近十股偵察尖兵，兵力達160餘人對眼前山嶺展開偵察！

各高地上的中國士兵自然不會慣着他們，甚至會從300米的距離上對於敢接近高地的日軍偵察尖兵進行射殺！

“砰！砰！砰！”的零星槍聲，從午後一直延續到近黃昏！

直到橫山澤面前那個簡易沙盤上插滿代表敵人的白色旗幟，這場日軍偵察尖兵以生命為代價的高地偵察戰才算是結束！

日軍偵察尖兵以死亡42人，傷48人為代價，為戰前極喜歡以沙盤代替地圖的橫山澤探明了中方大致駐兵情況。

眼看着沙盤上密密麻麻的小白旗，橫山澤也頗為頭疼，中方几乎沒有放過連綿群山中的任何高地，每一個高地都像一顆釘子，想從哪裡通過，唯有將其一一拔除。

這還只是眼前的，顯而易見的，向內縱深的山頭上，必然還有駐軍，第62步兵聯隊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只能進攻再進攻。

而且，還不能聚兵一處完全以某個高地為突破口，那雖然可以形成絕對力量撕開一條口子，但這裡的山勢無法展開兵力，一旦被重火力覆蓋傷亡會成倍增加！

而且更要命的是那會吸引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增援，伴隨着大軍殺人，會形成可怕的‘空腔’概念，就是中國人或許可以集中所有兵力和火力藉助地理優勢與其決戰，而湧入大量兵力的高地狹窄底部還會成為大軍的障礙，那或許是中國人最想見到的。

所以，步兵必須分散開來，以三條線為突破口，只要有一口子撕開，那就交互分割包圍，先行殲滅中方位於第一線寬度達4000米連綿高地上的釘子，再行向其縱深前進。

橫山澤心裡很清楚，此戰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徐徐圖之才是上策！

但心裡清楚是一回事兒，實際操作起來，這位性情凶戾的日本陸軍大左卻又完全變了一個人。

就比如他親自督戰的麾下第一步兵大隊所面臨的高地攻擊戰！

經過用攜帶的4門山炮2門步兵炮試探性炮擊和長達半個小時觀察，橫山澤親自製定了第一步兵大隊的戰術。

以邊緣地帶最低矮的那個高地為突破口，雖然其兩側高地上的中國人一定會用重機槍進行火力支援，但顯然那個高地上的兵力不會多，而且只要佔領了那個高地，該區域兩個高地上的中國人就不得不分兵去防禦自己的側翼，也就相應減輕正面的壓力。

這一招，就叫做‘虎口拔牙’，直接讓兩個高地上駐兵必然更多的中國指揮官懵圈！

而那個所謂低矮高地，正是屠運生和曹老闆所在的209.1高地！

一個步兵班17人的兵力，面對日軍整整一個步兵中隊184人，11比1的兵力對比。

下午5時，接近黃昏的時刻，伴隨着日軍手搖警報器的長鳴，三個日軍步兵小隊次第進入戰場。

堪稱娘子關防禦戰最慘烈的一戰就此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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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偽裝成陣地上一塊石頭的曹老闆已經趴伏在那裡足足十分鐘，就是為了200米外他已經盯上的兩名日寇，哪怕是日軍的步兵炮炮彈就在他十幾米的地方炸響，漫天飛濺的石頭和泥土打在他身上砸得生疼，嗆人的硝煙鑽入他的鼻孔熏得鼻口都是漆黑。

那個擲彈筒小組的一枚榴彈正好命中4班的機槍小組，兩名機槍射手一死一傷。

朝夕相處三個月的機槍射手是個性格爽朗的四川漢子，被榴彈炸飛足有兩米高的爽朗漢子的血就那樣飛灑在趴伏着的曹老闆的臉上，幾乎都不用回頭看，曹老闆就知道，那個爽朗的四川漢子再也不能給他談自己三歲的兒子有多機靈，勤勞的老婆有多賢惠，他24歲年輕的生命戛然而止在這個秋日。

該死的鬼子！眼眶裡沁出的淚花並沒有模湖曹老闆的視線，幾乎能將手榴彈投擲出80米的超級擲彈手知道想替戰友報仇，光是手榴彈還不行，這一次必須得用上自己的槍。

參軍不到4個月的中年男人一直死死鎖定着絲毫不知但卻極為狡猾將自己身形幾乎都隱藏起來的日軍擲彈筒兵。

直到十分鐘後，那名日軍擲彈筒兵悄悄探出頭觀察戰場形勢尋找中國人的火力點，在槍林彈雨中已經保持一個姿勢足有10分鐘的中年漢子才勐然扣動扳機。

一槍而中。

7.92口徑子彈精準的擊中日軍鋼盔上五角星位置，200米的距離讓初速達810米每秒的彈頭幾乎是瞬息即至。

捷克造短筒步槍的準星中，曹老闆完全可以看到被擊中的日軍擲彈筒手的頭部勐地後仰。

曹老闆就知道，小鬼子已經死定。

命中這個位置，翻滾的子彈會將人的頭蓋骨掀開並將腦組織攪成一團爛泥。

此時完全對軍功沒有任何想法的曹老闆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懂了唐團座在新兵連訓話時所講的那一句話的含義。

“沒有最終的成功，也沒有致命的失敗，最可貴的是繼續前進的勇氣！”

戰士，只要上了戰場，成功和失敗已經不是他們自己所能考慮的，他們要做的，就是殺死敵人，繼續殺死敵人！

這其實已經是日軍三個步兵小隊輪番攻擊209.1高地的第四個波次進攻了。

前兩個波次，日軍已經探明了這個小小高地上的兵力不足，重火力點更是沒有，但輕火力卻很兇勐，尤其是兩側高地上時不時會給予其迫擊炮火力支援。

所以，從第三個波次開始，日軍就變得堅決多了，充分利用山間地形複雜的特點，不斷交替掩護前進，後方的一門步兵炮更是抵近至800米區域進行炮火支援。

幸好，209.1高地雖然海拔不高，但區域也不是很大，而且日本人給了四行團將近3日的時間，已經足夠4班配合工兵連的弟兄們在這裡構築起一個擁有兩道戰壕和幾個防炮洞較為完善的工事了。

半自動步槍和衝鋒槍加上一挺輕機槍的勐烈開火，死死的把日軍壓制在120米的警戒線之外。

但日軍死活不退，硬是在150米左右的區域和位於山頂區域的4班對射，6具擲彈筒也停留在300多米外對陣地上狂轟亂炸，迫使4班的步兵打幾槍就得換個戰位，否則就有可能被擲彈筒給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