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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的行事作風,太祖帝雖封,但一直不喜。而高祖皇帝不僅不喜,還是厭惡的,覺得就是一門子的卑鄙小人。

高祖皇帝登基前,不是儲君,而是太祖的次子,且還是親娘早逝的庶子,寄養在嫡妻名下。前有封了儲君的長兄,後有一心想給他使絆的弟弟。明明在兄弟之中立有軍功最多,偏偏與帝位無緣。在數年與眾皇子的明爭暗鬥,越來越出色。在得知太子與胞弟要設計殺他時,他將計就計,將所有兄弟誘入殺局,盡數斬殺。一場“武門驚變”,他將自己的兄弟盡數誅殺殆盡,成為太祖皇帝唯一還活下來的兒子。太祖皇帝雖然震怒,卻不能殺他,一旦殺了,這天下便無人承位。

太祖皇帝一怒之下重病在床,索性順水推舟,令高祖登位為帝。

高祖登基,殺盡手足之後,設了“通政處”,其實就是一群暗衛加情報頭子專門部門,裡頭的人分管天下各地的消息,也是在設下通政處後,數十家開國功勛,在八年後只余現下的十二。

太祖皇帝不願殺功臣,高祖做了。

太祖不殺手足,高祖也給做了。

高二老爺心肝直顫,“這往後可不敢開罪新寧伯,真沒想到,這傢伙竟是皇帝的人。”

高老夫人道:“這件事你們兄弟切莫傳出去,傳出去了,得罪的不僅是新寧伯,更是皇帝。”

高尚書沉吟道:“新寧伯掌握了我們都不知道的消息,以他夫人的性子,不用做這等荒唐之事。”

高二老爺眼睛一亮,附掌一拍,“新寧伯能舍嫡子入贅馮家,我們高家也可以。我的嫡次子文武雙全,在外的名聲亦不錯,嘿嘿,娘,要不趕明兒,我們也請人說媒。”

高尚書面露凝色,“這樣……不會得罪新寧伯。”

高老夫人亦在權衡利弊,“既然章家竭力討好,馮家大房必有我們不知的大好處,老二這主意不錯,先投石問路,總能探出這背後的真相。”

母子三人嘀嘀咕咕地商議了半晌,高老夫人亦累了,方令兩子回去。

高老夫人是高家的老封君,因她與太后的關係,高家子孫頗是受益。

*

馮昭住回南城平陽巷馮宅,自己未出閣前的明月閣。

她的所有嫁妝盡數被下人存入了明月閣的兩間廂房裡。

待整理好嫁妝等物,已是二更時分。

馮昭坐在閣樓上,反反覆復地搜尋關於“鸞鳳和鳴”的記憶,一遍,再一遍,要不是今兒對嫁妝,她不會知道裡頭有整套巧奪天工的首飾。

她出閣的時候,添妝的多是馮家的姻親和本家,二房來了兩個族妹,三房來了一個族妹,看似來人不同,但未婚的族中姐妹都捎來了禮物,從價值十來兩到幾百兩不等。

“鸞鳳和鳴”確實是她第一次見。

她尋出孤本字帖《游鎮國寺》,在現代時,她便是中醫,字還算不錯,單看她的字,會以為她是男兒,有男兒的洒脫、剛毅,很難看出是女子寫的。而前身馮昭,因馮家聘請了從宮裡出來的本家馮嬤嬤當教養嬤嬤,她與馮晚的禮儀規矩,都學得很是不錯。

馮嬤嬤住在馮府的素心苑,撥了四個丫頭、一個僕婦應。

當初與馮嬤嬤同來的梅姨,如今是一家首飾鋪子上的女管事,已經嫁人,除了一對繼子,她亦生了兩個兒子,日子亦過得甚是順心。

當初她們來的時候,余氏就許諾替二人養老。她提筆照着字帖練習起來,只練了十二個字,反覆練習十遍後,她擱下筆,活動着雙腕、胳膊,洗漱完畢,方才上榻安歇。

與明月閣遙相呼應的乃是馮晚的明珠閣,她站在閣樓的窗前,看到左邊閣樓的燈暗了,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整天,馮晚一直不安,生怕姐姐過不去這道坎,她甚至不知如何寬慰,原來姐姐出閣不過十日,卻彷彿走過了一生。在汪家經歷了那麼多的陰謀算計,與馮府只得母女三人的簡單日子相比,她們過得太單純,太平和了。

她終於改變了記憶片斷里的人生,從今往後,只要她不作死地再步入安樂候府,不再回汪家,記憶里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再重現。

汪翰想與胡秀秀在一起,她成全他們。

沒有她的嫁妝,沒有了她的扶持,她倒要看看,這兩個人的愛情能走多遠。

今晚,她可以好好地睡一個覺。

*

安樂候世子汪翰與馮大娘子和離的事,在當天便在皇城傳揚開來,高、章兩家因自家主子與安樂候府是對頭,少不得推波助瀾,僕婦們添油加醋地黑化安樂候府,將這事誇張地告訴自己熟識的人。安樂候府窮得揭不開鍋,什麼寵妾滅妻,未出閣的胡家表姑娘與汪翰無媒苟合,而汪翰還偷盜嫡妻嫁妝首飾、字畫送給胡小妾等云云。

人們對這種醜聞更愛聽,一傳十,十傳百,先是各世家,再是各坊市、大小茶樓、酒樓等,一時間傳得轟轟烈烈。

汪德興因趕上大朝會,二更天時才回家,一回來便用飯洗漱,想着明日還有要事,未去後院便歇下了。

胡氏緊張了一宿,生怕汪德興前來問罪,直至三更天,聽僕婦說汪德興在前院歇下,方才才地舒了一口氣。

翌日五更天,汪德興在玄武門前等着入宮辦差,遠遠就聽一群官員三五紮堆地議論,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待他下了馬車,所有人望了過來,藉著各家的燈光,看清他時,現場一片靜寂。

以往,總會有官員主動打招呼,可今兒卻沒一人向前。

“真沒瞧出,他家如此沒規矩。”

“寵妾滅妻到如此地步的,人所罕見。”

“婆母拿兒媳的嫁妝,丈夫盜妻子的嫁妝,這在世家也從未有過。”

汪德興見無人與自己打招呼,看到未來親家湯大人立在一邊,抱拳一揖,“老湯,出什麼事了,看百官在議論?”

湯大人看到汪德興,昨兒一宿,夫人又哭又鬧,說他怎麼給兒子訂了那麼個女子,那汪詩別說禮儀規矩,女子貞靜全無,更是尖酸刻薄,行事不端。還細細地將她去安樂候府的所見所聞都給講了,甚至於汪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安康大公主在汪詩寢院搜出長嫂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