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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翰冷聲道:“是你自己不願打理府邸,你不想打理,自有想要打理之人,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他猛然轉身,馮昭以為他要離開,不想他卻從牆上摘下了一幅前朝名家的《西山春色圖》,動作快速地捲起。

陸媽媽想問,欲言又止。

碧桃、紅梅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馮昭嘶啞着聲音,“世子爺拿妾身的嫁妝字畫作甚?”

汪翰凝了一下,渾身似被什麼擊中,只片刻,他強作淡定地道:“你嫁入汪家,這些東西自是我汪家之物?”

“這字畫是妾身的嫁妝,換言之,只要妾身活着它就是妾身的。妾身不在了,若妾身有兒女,便是妾身留給兒女的。若妾身英年早逝,膝下無兒女,以我二叔公、幾位堂叔的本事,自會陪着妾身母親前來候府取走嫁妝……”

汪詩、汪詞為何對她下狠手,心裡打的不正是她嫁妝的主意。

汪詩十二歲就訂親了,可因為預備不出嫁妝,只得以莫須有的借口延後婚期。

旁人不知道安樂候府的底細,馮昭卻是明白的,早在她與汪翰說親之時,余氏就派人細細地查了汪家。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才知道這些年汪家過得捉襟見肘,更是拆東牆補西牆。

再瞧汪翰剛才的舉動,從牆上取下字畫,捲起,再握在手裡,分明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汪翰被馮昭幾句話一說,心裡一震。

這個賤婦果然奸詐,居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順天府馮家那脈確實有些本事,占的是皇商之名,更因馮昭祖父之故,搭上了鎮國公府,拿到了給宮中供應茶、酒的生意。順天府馮家家主馮燾,自來對應天府馮家多有幫襯、關照。

汪翰支吾了片刻,道:“我想帶到書房鑒賞一二,待賞完就送回來。”

馮昭微微勾唇,問道:“不會是鑒賞完後,真跡變贗品?”

汪翰心下惡狠狠地暗道:賤婦!有朝一日待我飛黃騰達,非休了你不可,只現下卻尋不到她的錯處。反是早前,他所說的“口舌”真真是個好理由,到時候休了她,因是她之過,就是嫁妝也可以不用退還,她帶入汪家的一大筆產業,便能真真成為他們家的東西。

也罷,現下還不是與她撕破臉面的時候,今日且忍她一回。

馮昭吃吃笑了起來。

陸媽媽三人瞧得有些發獃:這樣的笑是陽光,是明媚,甚至還笑得充滿了自信,這是以前從未在馮昭身上瞧見過的。

汪翰有些氣惱。馮昭那句話道破了他的本意。他原想賣了字畫,怎麼也能換上一千多兩銀錢花使,回頭再照着真跡繪一幅贗品還給馮昭。馮昭不過獵戶莽女,其母余氏更是一身銅臭氣,除了會賺錢,旁的本事全無。馮昭哪懂鑒賞字畫,一旦事破,他就推說馮家給她陪嫁的就是一幅假畫。到那時,想來馮昭也不會據理力爭,畢竟沒有任何證據。

汪翰今兒來瞧馮昭,原就有自己的目的:一是哄着馮昭打理府邸,讓她拿自己的嫁妝貼補府中用度;二是再從馮昭那兒拿些銀錢花使。

可現在,他堂堂一介名門公子,飽讀詩書,如何能開口向她索求銀錢,平白被她小瞧了去。他不會開口,他只要她乖乖地、求着他拿銀子。

汪翰想到此處,重新坐回到榻前的錦杌上,輕咳一聲,讓他溫柔、深情地與她說話,他可做不到。他是七尺男兒,讓他求她,這怎麼可能。汪翰拿定主意,用命令地語調道:“本世子明日要請幾位朋友去一品樓用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