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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皇宮。

陰暗潮濕,永不見天日的地獄牢籠里,盛開着天底下最美艷的花,那是東海的大公主殤語,特地為了夏弦月從遙遠的修羅兩岸移植過來的,這花如彩虹般有七種顏色,絢爛,瑰麗,奪人眼球,可是卻時刻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味,不僅僅如此,它凋謝的花瓣,會像有生命的蟲子一樣,鑽入人的皮膚,啃食人的骨血。

夏弦月被妙音騙了之後,就一直關在這裡,她被綁在石柱上,衣衫襤褸,體無完膚。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一片掉落的花瓣,爬到了她的腳邊,然後毫不猶豫的鑽進她的皮膚。

“嗚……”她被啃咬的發出一聲痛呼,奇怪的是每次她以為自己會就這麼被啃咬致死的時候,那種疼痛會肯快消失。

她的傷口總是會自動敷藥,癒合。她完全不知道這些都是因為風塵落的天賦斷舍離。

陰暗中,她像是經歷過又一場生死一般,微微喘息着。

熟悉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牢獄中想起,隨着步伐還伴有輕快悅耳的懷佩叮噹,這聲音一直都是夏弦月的夢魘,因為那是在提醒她,殤語又要來折磨自己了。

殤語手拿金色權杖,緩緩走到夏弦月面前。

她一襲紗裙,泛着珍珠般的亮白色彩,夏弦月耷拉着腦袋不看她,她則狠絕卻不失優雅的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頭看自己。

不是夏弦月不想看她,而是她沒有看她的力氣。

夏弦月被迫盯着殤語那張威嚴不可侵犯,卻又眼角帶着得意笑容的臉龐,只聽她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哪還有當初半點在我哥哥身邊的神氣,嘖嘖嘖……夏弦月我勸你把《上古秘錄》交出來,這樣我也好大發慈悲給你一個痛快。”

她不知怎麼想的,只一口鮮血,噴在殤語的臉上,好在殤語反應極快的用手遮面,廣袖瞬間布滿紅艷艷的血,像在冰天雪地中綻放的紅蓮,分外耀眼。

只見她前一秒還高貴典雅的面容瞬間扭曲,怒不可遏的扇了夏弦月一巴掌,而後又狠厲的掐住她的脖子。“賤人,死到臨頭還敢對本宮不敬,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嗎?”

夏弦月只覺得自己被打脫落的後槽牙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已經被人瞬間奪走了呼吸,她費力一笑,吞下自己的後槽牙和鮮血,啞着嗓子道:“你殺了我,就別想得到《上古秘錄》了。”

殤語嗤笑,不以為然的挑眉。“你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三個月,想必對發生的以前還不知道吧!”

看着她得意的樣子,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爬上夏弦月心頭。

殤語的手從她的喉嚨移開,她悄悄靠近她,呵氣如蘭道:“事到如今,我不需要什麼上古秘錄,只需要取你這條賤命,來救我哥哥。”

“你什麼意思?”夏弦月疑惑又震驚。

自己能救師傅?怎麼可能!

“魅無疆已經知道哥哥昏迷不醒,他卑鄙的聯合各國攻打我鮫人一族。”想到魅無疆的無恥行徑,殤語眼神眯了眯,透出一股子憤恨,忽而想到什麼,表情又明亮了起來。“不過他也為我們帶來一線希望,他不知從哪兒得知,說冰靈珠在你的體內,所以現在東海岸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掏你的心,挖你的肺呢!與其這樣,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等我取了你體內的冰靈珠,用他治好哥哥,就不怕魅無疆帶人來犯了。”

夏弦月彷彿被驚愕的閃電擊中,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苦苦尋覓的冰靈珠,怎麼會在自己體內?

如果殤語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魅無疆就等在東海海岸準備血洗鮫人一族,而自己體內確實有冰靈珠,那麼面對接下來的死亡,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除了震驚,懷疑,她做不出任何反應,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

“我的體內若真有冰靈珠,便能救師傅,可若是我死了,就見不到師傅了。”

這真是一件讓人又高興有悲哀的事。

“收起你對我哥哥那齷蹉的思想!”殤語一聲厲呵打斷了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夏弦月。

夏弦月突然笑了,笑容里全是對殤語的譏諷。

“你笑什麼?”殤語被她笑的惱羞成怒。

她不緊不慢的說道:“真不知道是誰的思想齷蹉,我喜歡我師父,雖然違背倫常,但也不是不可能在一起,最多被天下人恥笑,而你?親妹妹喜歡親哥哥,呵!連我這麼個離經叛道的人都忍不住為你感到羞恥。”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夏弦月臉上。

“呸!”她吐掉口中的血沫,嘴角似笑非笑。即使她現在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可是她琥珀色的瞳孔依然明亮如炬,絲毫不帶膽怯的看着殤語氣急敗壞的臉,心底別提有多爽。”怎麼,我不小心說道你的痛處了?那可真是對不住了!”

雖這麼說,但是夏弦月心底怎會有半點歉意,能氣到殤語,她開心還來不及。

殤語冷哼一聲,目光陰狠毒辣。“哼!嘴硬,我現在就送你歸西。”她抬手,五指指甲突然妖化變的纖長如刀鋒般鋒利,堅硬,銳不可當。

當殤語的指甲冰冷的刺入夏弦月的心口,隔着殘衣破布,她能聽到自己皮開肉綻的聲音,那種硬物一寸寸劃開皮肉,最終毫不留情的揪住你的心臟。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殤語一臉大仇得報的興奮模樣。

夏弦月呼吸一滯,痛苦彷彿洶湧的海浪,席捲全身,似乎有意將她拍的粉身碎骨。

可倔強如她,驕傲如她,她決不允許自己在仇人面前表現的怯懦,軟弱。她微笑着面對死亡,笑容刺眼明媚,彷彿能夠驅趕地牢的陰冷與骯髒。

殤語討厭死她這魅惑人心的笑容了。哥哥對她那麼好,是不是也因為她的這個笑容才受到了蠱惑?不然為什麼弟子千萬的他,只選她一人,寵她,護她,眼底從沒出現過的溫柔,也給了她!

想着想着,她下手更狠了,只見她泄憤似的一把揪出了她的心。

一顆鮮紅跳動的心臟,在殤語的手中漸漸萎縮,“怎麼會這樣?”當她懷疑夏弦月身體里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冰靈珠,嫌棄的想要丟開手中那顆枯萎醜陋的心臟之時,一顆通透的珠子躍然於掌心,她的眼睛裡瞬間迸發出驚異的光芒。“太好了,哥哥有救了。”

夏弦月驀的睜大眼睛。

與此同時,剛抵達東海海岸的罹烈羅,桑離傲,風塵落三人都被眼前的千軍萬馬震驚了,沒等別人發現他們,只見本就弱不禁風的風塵落突然捂着心口,膝蓋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其餘二人眼疾手快,急忙攙扶住他,異口同聲道:“怎麼了”

風塵落的心口,流淌出大片的血,沾染了他的白袍,他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體力不支的倒在罹烈羅的懷裡,他的臉沒有任何血色,白的像一張紙。

桑離傲看他抖動的雙唇和渙散的目光,趕緊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止血藥,風塵落卻像迴光返照一樣,用力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上藥的動作。

“來不及了,夏弦月體內的冰靈珠已經被人取出來了,我的心臟馬上就要在她體內重新復蘇,屆時,我就要死了。”

“不行,你已經到這兒了,不見她一面就死你甘心嗎?”罹烈羅抱着他,任憑他的血快速流淌沾滿了他黑色的錦袍,他一把奪過桑離傲手中的藥瓶,將葯灑在他的傷口上。

風塵落也不再阻止他。

“我想見她,日思夜想,可是卻……終成空。”他虛弱的笑了,笑容透着濃濃的悲哀與無奈,目光眺望着東海,露出了深情繾綣,彷彿他想見的人就在那兒。“半個時辰不到,月兒就會醒過來,而我,能夠在這世上彌留的時間不足一個時辰,她的體內沒有了冰靈珠,煩請二位保護好她。”

面對風塵落的囑託,桑離傲瞳孔微微顫動,一直不發一言的他,突然站起身,面對不遠處的千軍萬馬,他的周遭升起一股戾氣。“你撐住,我一定帶她過來見你。”桑離傲看了罹烈羅一眼,“照顧好他,別讓他死了。”

“怎麼,你想在魅無疆的眼皮子底下,憑藉一己之力在半個時辰找到並救出夏弦月?”罹烈羅問的譏諷。

“不試試怎麼知道?”桑離傲回道。

此時魅無疆終於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他姍姍而來,指着油盡燈枯的風塵落笑吟吟道:“喲,這是怎麼了,大戰還沒開始,就躺下了?”而後又看向罹烈羅和桑離傲,“永霜侯和太子爺單槍匹馬前來,莫不是想救夏弦月?那也太瞧不起我魅無疆了吧!”他嘴角一彎,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桑離傲站在魅無疆身前,腰桿如標槍一般挺直,他狹長的雙眼危險的眯了眯,聲音不大,卻振地有聲道:“魅無疆,你要整個東海,或是殺光東海一族所有人,都與我無關,我只在乎夏弦月一個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