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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彷彿行走在一幅泛黃的畫卷中,昏黃,灰暗成了主色,畫卷里一筆筆勾勒的主題,名為---------人間地獄。

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匯流成河,是“高山流水”之景;鼠食腐肉,烏鴉飲血,成饕殄盛宴之景;

一聲嚎叫,打破了“一派祥和”的畫卷。

正在享受美味的老鼠受到驚嚇,吱吱作響,四處逃竄。

“怎麼了?”江南聞身看過來,一臉不適。

這……也太噁心了。

閆日雛抽出陷入死屍中的腳,腳底黏糊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不過才一會的功夫腳上便已爬滿了蛆蟲,可想而知這具不小心被他踩到的新鮮屍體上還有多少諸如此類的蛆蟲在瘋狂蠕動。

他忍着嘔吐的衝動,快速地將鞋脫下丟棄,好不容易在屍橫遍野中找了一塊落腳點,罵罵咧咧道:“這鬼地方,走了這麼久也不見有守門人,侯爺,咱們是不是進錯地方了?要不還是回去吧!”

江南也一臉期許的望着罹烈羅,回去也是她的心聲。

比起閆日雛的狼狽,罹烈羅可謂是一塵不染。

他面無表情抱着夏弦月,風塵落跟在身側,同他一樣對周邊的壞境視若無睹,唯一在乎的只有她的傷情。

面對質疑,罹烈羅就一個字。“走。”

噁心經歷雖讓閆日雛心有餘悸,但侯爺發話,他硬着頭皮也會跟上。前途漫漫,方才的意外防不勝防,屢屢頻發,中招的不是他便是江南,他丟了兩隻鞋,江南丟了一隻鞋,罹烈羅穿戴整齊二人不意外,憑什麼連風塵落都沒中招?

二人面面相覷,一臉不平衡。

前方突然沒了路,茫茫白霧形成一堵牆。

走了兩炷香的時間,罹烈羅第一次停下腳步思索。

“用靈力把霧吹散……會出現一條河。”

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從心口傳來,他垂眸。

夏弦月恢復了意識,同他們一樣盯着面前濃濃化不開的白霧,因為身子骨虛弱,一句完整的話要分幾口氣說。“過了河才是太平界真正的入口。”

“你是說走了這麼久,我們還沒到太平界真正的入口?”閆日雛手扶着腦門,內心幾近奔潰的哭喪着臉。“這才走到門口都已經讓我丟了一雙鞋了,待會過河那還不得脫衣服啊!”以為她醒來會是一件好事,怎麼一開口就給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罹烈羅將她輕輕放下,交給風塵落。

江南一掃臉上的陰霾,快步走上前,胳膊肘刻意狠戳了杵在一旁的夏弦月,搖晃的身子被風塵落及時攙扶住。

“沒事吧!”風塵落從上到下打量她。

她搖搖頭,冰冷的琥珀色瞳仁斜睨着江南。

將人擠走後的江南順理成章的站在罹烈羅身旁,也正挑釁的看着病怏怏的她。

夏弦月面無人色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森森然的目光讓江南感到一陣不寒而慄,渾身不自在的收回視線,對罹烈羅獻殷勤。

“侯爺,我幫你一起吹散白霧。”

“不用。”

說話間,修長的食指對着空氣作畫般橫向縱向划出道道藍光,隨着他優雅的動作結束,橫在面前厚重的白霧,先是四分五裂,後慢慢消彌,又一番景象慢慢清晰。

果然如夏弦月所說,離他們幾步之遙,出現了一跳又長又寬的河。

“這水為什麼是紅的?”閆日雛看着橫在面前的一條河,瞠目結舌。

“這河裡的水並非水,而是血,是數萬惡靈之血流淌而成的。”夏弦月說。

一行人觀察着彷彿有生命般不停在眼前翻滾的血漿,感受着蒸蒸日上的熱氣。一路走來,這裡才是真正的入口,只要過了這條河方可到達太平界。

“別靠太近,離遠些。”夏弦月在風塵落的攙扶下後退幾步,罹烈羅他們照做。

“是傳言中那個……只要有人不幸沾到,所沾之處便會立馬化為一堆白骨,其威力只比冥界的地獄岩漿稍遜一籌的惡靈之血?”閆日雛指着面前的河,一口氣說完,眼神迫切的向夏弦月求證。

惡靈之血的恐怖之處在靈力者間可謂口口相傳,夏弦月認為他能說出一二並不奇怪。

她費力的點點頭。

男子激動不已,沒想到自己能見到傳說中的惡靈之血,而且還是以整條河的面貌出現。回去後定要向那些個整天自命不凡,見多識廣的老靈力者們炫耀一番。

“侯爺,河上面沒有橋我們要怎麼過去?”閆日雛問了一個實際的問題。

“這還不簡單,一招凌空飄移不就能過去了。”江南不以為然。

“萬萬不能憑靈力直接飛躍過去。”

夏弦月不顧周圍屍橫遍野,她實在沒力氣站着,索性坐在地上緩緩開口。

“方才之所以讓你們站遠些,是因惡靈之血最可怖的地方,在於它們是有意識的存在,對於靠近的活物們會自主發動攻擊。”

“什麼意思?”閆日雛不解。

“勞駕侯爺,抓一隻老鼠給我。”夏弦月對罹烈羅說

“我去。”閆日雛自告奮勇。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他動手,罹烈羅攤開手掌,微微曲指招呼,一隻老鼠已經在他手心,輕輕遞給夏弦月。

她提着老鼠的尾巴,讓它頭朝下。

解釋起來太費勁,乾脆給他們演示一遍。

“看好了。”夏弦月對閆日雛說,亦是對在場的所有人說。

被拎着尾巴的老鼠彷彿感知到了危險,“唧唧”叫着,聲音凄慘,邊叫邊拚命揮動四肢想要逃離魔掌。

她用力將老鼠向河邊丟去,自己也歪倒在一旁由風塵落輕扶着微微喘氣,視線始終盯着那隻老鼠。

老鼠四腳剛落地,便轉頭想往回跑,一根血柱“嗖”的從河裡竄出來,快、准、狠的直擊向老鼠,方才還在跑動的活物慘烈“唧”叫一聲,在離他們兩步之遙的距離,瞬時連渣都不剩。

“啊!”江南嚇的驚叫出聲,捂住心口,連連倒退,躲在罹烈羅身後,手乘機抓住他的衣袖卻被罹烈羅不動聲色的避開,他悄然站到夏弦月身旁,江南眼熱生妒。

“我日!這什麼鬼東西。”閆日雛爆起粗口,表面雖沒江南那麼害怕,卻也對方才的事故心有餘悸。

“如若你們貿然靠近,也會跟這老鼠一樣,屍骨全無。”夏弦月的聲音聽不出害怕,笑容譏諷的看江南。“你還想凌空飛躍過去嗎?”

江南不服氣,抬高下巴。“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辦法我自是有的。”她答的胸有成竹,眼睛看着四周堆積如山的屍體。“惡靈之血對於死屍不具有任何攻擊性,將這些屍體用靈力在河上搭成一座拱橋,橋的左右兩側與上方都得用屍體包裹的密不透風,我們踩着屍體從中穿過,方可到達河岸,不過要將這些死屍凝聚起來架於惡靈之血之上很是消耗靈力,不知侯爺可能做到?”

她坐在地上,抬頭順着灼灼錦衣,頎長身軀一路往上看到他臉部陰柔的輪廓,輕視一笑。

永霜侯的靈力登峰造極,書上是有記載,可一路行至於此還算順利,自然沒能夠真正親眼目睹,正好藉此機會試一試他是否只是空有其表,也好知道自己是否選錯了盟友。

他俯視她,細膩微垂的睫毛斂去眼中一半的冰涼,道:“能否做到,且一看便知。”

罹烈羅閉目,雙手結成複雜的咒印,口中念念有詞,掌心縫隙有藍光凝聚,那是靈力顯現的狀態。

夏弦月沒有像他的兩個隨從目不轉睛盯着他在頹然天地間宛若天神降臨之姿,由風塵落輕撫着靠在他肩頭合眼休息。她消耗了太多體力,再不抓緊休息怕橋搭好沒力氣走過去。

“我靠在你肩膀,你怎得不拿禮義廉恥攆我了?”想來也怪,自打她醒後風塵落一直默不作聲,任她靠着,扶着不曾拒絕。反常即為妖,她輕輕抬起腦袋,不放心的瞧他一瞧。

他眉宇糾結在一起。

“你都這般模樣,我若還守着禮義廉恥,不就變成不通情達理忘恩負義之人?”他聲音悶悶的。“你可是為了我才……”

“你倒想得美!”她打斷他。“我不過覺得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沒人救得了你,但我若是有什麼傷筋動骨,你一定能救,因為你是大夫嘛。”

“言之有理。”他點頭道,動作輕柔的重新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頭,讓她好好休息。

掏出一粒藥丸遞給她。“吃了它,恢復的快些。”

她沒力氣抬手,直接張嘴等着他喂。風塵落伸手遞葯,指腹難免輕觸到她微張的唇瓣,她懶怠的將藥丸捲入口中,舌尖順帶不小心觸到他的手指,他不自然的收回手,表情比方才喂葯時更加緊繃,眼底有一閃即逝的惶恐,夏弦月沒有察覺他的異樣,關注點轉向了罹烈羅。

他不知何時完成的結印,方才還不成型只微微透亮的靈力,匯成透藍色的球體如東海明珠般大小浮在他掌心,忽明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