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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匆忙出逃,我甚至沒來得及攜帶身份證。在如今這個年月,沒有身份證就意味着無法正常住店,買票、甚至找工作……真可謂寸步難行。當天晚上,我在小鎮西邊一間廢棄的磚窯里棲身了一夜。更為糟糕的是,半夜裡天空還下起了大雨,我蜷縮在磚窯角落裡又冷又困……他奶奶的,這份洋罪哪是人受的?外面雷雨交加,我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腦海中開始思索下一步逃亡路線。

肖揚已經落網,林宇又聯繫不上,看來此次警方是動真格的了。我該去哪呢……到南京找阿靈他們幫忙?不行,從警方這次的行動跡象來看,它們顯然已經掌握了足夠的線索,說不定阿靈他們早已像我一樣深處險境……看來眼下我只能靠自己了,滄州距秦皇島不算太遠,更何況抓捕我的通緝令已出現在了電視上。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必須先想辦法逃出河北省這個是非之地,而後再做長遠打算。

我在腦海中將河北省的地圖大致回憶了一下:滄州以北是天津、廊坊,西邊是保定,往東南方向一百多公里,便可進入山東德州境內,眼下這無疑是最近的出省方向!我心中打定主意,趁警方還未發現我在滄州活動的軌跡,必須抓緊時間逃往山東……簡單睡了幾個小時後,第二天一大早,我在鎮上一家小賣店買了一大堆方便麵、礦泉水等物,然後在公路上攔住了一輛前往山東的貨車,謊稱自己是迷路的學生,想要去德州看親戚。

貨車司機是個好心人,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我的請求……好在一路之上並未見到警察設立的關卡。當天下午,貨車抵達了山東省德州市,我下車在市郊轉悠了好幾圈,無意中在一面矮牆上發現了幾個用石灰寫的字“專業承辦各類證件……”並且後面還寫着一連串手機號碼。我心裡不禁一動,聯想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的確需要一張身份證才能繼續上路。

我在路邊小攤買了一張不記名電話卡,然後用它撥通了牆上的辦證電話……三個小時以後,我來到了郊區一棟民房內,見到一名體型瘦弱的青年。在付了一千塊錢後,他將一張全新的身份證交到我手裡!我低頭一看,只見上面印有我的照片,而姓名卻寫着“盧偉強”三個字,出生日期是一九九一年,籍貫河北省衡水市武邑縣龍店鄉。

帶着假身份證,我在德州市郊找了一家小旅店安頓下來,然後出門吃了點飯,順道從書店花五塊錢買了一張山東地圖。回到旅店房間後,鎖好房門盤腿坐在床上,將地圖在面前攤開,開始仔細研究下一步逃跑路線:德州緊臨河北,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不久,我便將目光鎖定在了魯東沿海重要城市――威海!那裡三面臨海,北與遼東半島相對,東與朝鮮半島隔海相望,是中國大陸距離日本和韓國最近的城市。

林宇和陸青曾在閑談中提到過,近幾年國家大力提倡發展海鮮產品國際貿易,所以像我國一些大型沿海城市青島、威海、煙台等地,紛紛抓住機遇大力拓展漁業市場,並已經和日本、韓國、朝鮮等一些國家達成了雙邊貿易合作,從中謀求經濟利益。以前聽林宇說過,現如今沿海城市有不少私人漁業公司,高薪招聘海員,常年出海進行捕魚作業,船隻甚至經常抵達異國他鄉……想到這兒,我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出國。

如今的公安部門,論刑偵科技手段而言,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相比,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國公安系統已經通過網絡聯成了一片,不管全國哪個省市發生重大案件,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很快就會傳遍大江南北。記得公安部去年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清網行動”,便在全國範圍內抓獲了上百名潛逃多年的犯罪嫌疑人。我邊抽煙邊思索良久,最終決定奔赴威海,乘船一舉逃往國外。

打定主意後,我在地圖上再次確認了一遍路線,便早早關燈睡覺了。接連兩天的逃亡,使我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才醒來。時間緊迫,我很快離開旅店直奔長途汽車站,在那裡轉悠了大半天后,故伎重演搭乘了一輛去威海的黑車……經過長達一整天的顛簸後,當天晚上到達了威海市。我在市裡找了一家飯店簡單吃過晚飯,然後經過多方打聽,在文登區找到一家黑網吧,花二十元錢包了通宵。

我上網登陸58同城求職專欄,在裡面仔細搜尋一番後,還真找到了不少有關海員的招聘信息。其中大部分條件優厚,不少還寫着不收任何費用、工作輕鬆、月薪過萬、五險一金等誘人字眼。這些信息八成都是假的,因為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相關的新聞報道,絕大部分的公司都以高薪為誘餌,欺騙了不少應聘者。往往在入職此類公司後,不僅沒有任何福利待遇,甚至連工資都拿不到,而且在出海後還經常面臨各種各樣的生命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大海,連屍體都無處可尋。

也正因為如此,不少私人漁船公司在招聘員工時,往往很少去調查入職者的身份背景……而這一點,恰恰是我可以鑽空子的地方!反正我的目的是出國,到時候只要能混上漁船,漂洋過海避開公安機關的通緝,哪怕被網上這幫騙子騙點錢也無所謂。想通這一點後,我在網站上精心編造了一份簡歷,而後分別投給了三家漁船公司。做完些後,我長長鬆了口氣,靠在網吧長椅上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上午,我果然接到了一家名為遠洋漁業公司打來的電話,要我在當天下午兩點準時去他們公司面試。掛斷電話後,我在路邊一家快餐店吃了點兒飯,按照電話中對方所提供的地址,乘坐出租車直奔目的地。大約半個多小時候後,我在環翠區鴻福大廈前下了車,然後徑直走進樓內,乘坐電梯上到十三樓,來到走廊拐角處的一間辦公室,只見門上掛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遠洋漁業有限責任公司”幾個大字。

一個星期之後,我身穿船員制服,登上了“華遠號”貨輪。船隻此行的目的地是日本橫濱……站在船頭的欄杆旁,望着四周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我的心頭久久不能平靜。雖然暫時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但我今後的路又在哪裡?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甚至連語言都不會講,我身為一個逃犯,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