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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末的某一天,早六點,晨曦微露,奉天市小南路的早市已經人頭攢動,剛從油鍋里撈出的油條色澤金黃,蒸好的小籠包冒着熱氣,再加上菜農的吆喝聲,拉貨牲畜的腥臭味,構成了一幅城鄉結合部特有的鮮活畫卷,人間煙火氣,撲面而出。

陳最拉着一個碩大的行李箱,站在小南路上一棟陳舊不堪的三層樓前,微微仰頭,目光清澈,視線呈45度角上觀,朝陽的光打在他年輕的臉上,高挺的鼻樑,微微下陷的眼窩,線條感十足的臉龐在光線下,呈現出深淺不一的陰影,宛如一尊雕塑,剛毅,略帶倔強。

他的嘴角突然上翹出一個小小的弧度,一抹喜色躍然臉上,陰影瞬間便被這個帶着邪氣的笑打破。

陳最的目光落在二樓那塊銹跡斑斑的鐵質招牌上,招牌上幾個大字“大東事務調查所”。他晃了晃手裡的紙條,對比一遍發現無誤後,如釋重負的笑了,“就是這裡。”

陳最抬腿上樓,右手拎着大行李箱,因為用力,手臂上凸起出一塊塊健碩的肌肉。他一步至少要邁兩個台階,好像不這樣就對不起他185的身高和那雙大長腿一樣。

也不知道二叔起床了沒有,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陳最從褲兜里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輕輕拉開門,向里探了一下頭,隨即,他皺了一下眉。

一股混合了酒精、煙草、過期食物的酸爽味道彷彿逃難一般一起湧出,這味道里還摻雜了一絲人類體液的特殊味,把陳最差點頂了個跟頭。

“小偷剛走嗎?”陳最搖了搖頭。

屋子不大,大約20個平方,辦公桌上,椅子上,地上,四處散亂着衣服、文件、啤酒罐、空煙盒,還有幾隻蒼蠅嗡嗡的飛舞。

陳最站在門口鼓足了勇氣,捏着鼻子進了屋,兩步就到了裡間的門前,一把推開,大喝一聲,“二叔,我來了,驚不驚喜?”

裡間同樣一片狼藉,皺皺巴巴的大床上,躺着一黑一白兩具身體,背靠背睡得正香。

陳最愣住了,半晌後才回過神,罵了一句“我靠!”,轉身就往外跑。

身後傳來陳旭東憤怒的咆哮聲,“小兔崽子,誰讓你招呼不打就進來的,老子要殺人滅口。”

跑到門口心撲通撲通直跳的陳最拚命揉着眼睛,暗道今天真倒霉,看到了二叔的醜態,也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

裡間屋傳出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慌亂的罵道:“陳旭東你個王八蛋,你不是說這裡很安全嗎?老娘和你沒完,我的胸罩哪去了?”

足足十分鐘,一個有着一頭大波浪頭髮的輕熟女拿着小包從裡屋衝出,惡狠狠的瞪了陳最一眼,扭着屁股,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急促的噠噠聲,逃命一樣下樓了。

緊接着,陳旭東赤着上身,只穿一條大褲衩子,一聲怒吼從裡屋衝出,一句話沒說,伸手就去抓陳最的衣領。

陳最微微撤步,右手一划,拍掉陳旭東又快又準的一抓,嘴上還不閑着,“二叔,你這把老骨頭就別瞎折騰了,昨晚你縱慾過度,我不跟你打,想要跟我切磋等你調養幾天後再說吧!”

“小兔崽子,你這兩下子都是我教的,還敢在我面前得瑟,老子今天非得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你不用這麼毒吧?好歹我也是侄子,你居然為一個女人要對至親下手,你還是人嗎?”

“少廢話!”

砰,砰……

拳腳相擊聲不絕於耳,十分鐘後,叔侄二人氣喘吁吁並排坐在門口。這對叔侄,都是典型的東北大漢,身高全在180以上,鼻挺口方,濃眉斜飛入鬢,身上肌肉虯結,六塊腹肌,人魚線線條分明,細腰長腿,一看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只不過陳旭東膚色較黑,而陳最則是標準的小白臉。

陳最,冰工大應屆畢業生,22歲,父母雙亡,這次來奉天是投奔他唯一的叔叔陳旭東的。

陳旭東,38歲,前奉天公安局刑警隊副大隊長,因為生活作風問題離職,現任大東調查事務所所長。

陳旭東嘴裡叼了根煙,斜眼看着陳最,吐了一口青煙,“畢業了?”

“嗯!”陳最低頭,目光閃爍。

“行啊!你就先在這住下吧!這個房子是我租的,里外間,廁所廚房都有,裡間是卧室,外面是辦公室。”陳旭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回屋胡亂套上衣服褲子,“我出去辦點事,順便幫你問問工作的事。你要是餓了,就到樓下艷梅餃子館吃飯,提我就可以,不用給錢,掛賬。”

可能是自己的窘事讓侄子看到了,陳旭東簡單交待了幾句,下樓開着他那輛八手帕沙特溜了。

陳最欲言又止,最後目送二叔離開。

他里里外外在屋子裡轉了十多圈,終於覺得這種生存環境完全不適合人類居住,嘆了幾百口氣後,陳最擼起袖子,開始打掃房間。

清掃垃圾,擦玻璃,洗床單,足足三個小時後,大東調查事務所終於窗明几淨,煥發新顏。

幹了一上午活,陳最肚子餓的咕咕叫,下了樓,在一樓的艷梅餃子館要了兩碗蛋炒飯。

胖的眼睛都幾乎都看不到的飯館王老闆一聽說陳最是陳旭東的侄子,立馬親自下廚,炒了兩碗油大膩人的蛋炒飯,親自送到了樓上。

陳最盯着自己的行李箱,面露些微恐懼,猶豫了半天后,最終咬牙從裡面拿出一個精美的俄羅斯套娃,小心翼翼擺在了床頭柜上。一碗蛋炒飯放在裡間,陳最坐在外間,通過牆上那扇巨大的標有財源滾滾字樣的鏡子,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間的一切。

雖然很餓,但是面對這碗幾乎能攥出油花的炒飯,陳最沒了胃口,他敷衍着吃着飯,眼睛卻眨都不眨盯着鏡子。

裡間的茶几上,擺放着那碗還冒着香氣的蛋炒飯。突然,上方的光線一陣扭曲,詭異的出現了一個直徑五厘米的黑洞,一隻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小手伸了出來,抓住那碗蛋炒飯,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蛋炒飯和黑洞便一起消失。

啪!

陳旭東嘴裡的飯粒和手裡的碗,一起掉落。